巫族尸解。
血肉化万物,神魂孕灵气。
巫族源自天地,死后也将一切归于天地。
迟柔柔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蚩尤一般。
这个霸总乌眼鸡,好像并不是她固有印象中的那个阴森黑暗的影子。
她对蚩尤一直都是有成见的。
这种成见,足以淹没一个人身上原由的光彩与优点。
人便是这样,只要讨厌一个人,便会讨厌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人心似海,人性如渊。
这世间大多时候悲喜不相共,冷暖唯自知。
对一个人的成见,往往比你了解一个人的速度,要来的更快。
只是此番,的的确确是蚩尤为师,给迟柔柔上了一颗。
也不经意间露出了一隅,让迟柔柔窥几分不一样的他……
“你那什么眼神?”
蚩尤第一次被她用这样‘柔和’甚至有一丢丢‘敬佩’的眼神看着。
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点毛骨悚然。
迟柔柔眼神变回正常,撇嘴道:
“就是觉得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除了装十三之外,还是挺有想法的一只鸡。”
“你这是在夸吾?”
蚩尤眯起眼,迟柔柔这死女人说话一贯阴阳怪气,
纵然是夸人的话听着也像是在损人。
“嗯,我是在夸你啊。”迟柔柔诚实点头:“你挺本事的。”
他本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旁人说着话,蚩尤嗤之以鼻。
可这话从迟柔柔嘴里出来吧,总让他觉得破天荒……
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他不由低头嘀咕道:“你竟然还会夸人……”
迟柔柔白了他一眼。
什么鸡脑子,她怎么不会夸人了?
她天天给她大哥吹彩虹屁,给她芋头说骚话呢!
“你本事是事实,我自然夸你。”
“不过你骚也是事实,该骂我还是会骂你。”
她说着咧嘴一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比起夸你我还是更喜欢骂你。”
蚩尤嘴角扯了扯。
果然,他对这个死女人不能抱有任何期待!
“干正事吧,这个黑色因果线有什么用?”
“此因果线为黑色,便为孽缘线,只有有什么用,去看看这孽缘线指引之地不就知道了?”
蚩尤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迟柔柔的手,带着她消失在了八重天之上。
……
九重碧落最底层,所谓的第一重天。
连在地面上仰望苍穹的资格都没有,此处,乃是地下。
污浊汇集之处,
肉眼所见唯有腐败与阴暗。
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臭气,粘腻浓稠的钻入鼻腔,让人泛起恶心。
迟柔柔和蚩尤顺着那条因果线来到了最底层。
脚下的地都是潮湿软粘的,踩着叫人不太舒服,吧唧吧唧的像是踩在什么发酵腐烂许久的内脏上一般。
眼前所见就是个混乱无序的栅栏窝棚,边上拴的有牲畜,牲畜旁边还睡的有人。
人与牲畜完全混居在一起。
没走几步,就见地上还躺在几句冰冷腐烂了的尸体,蝇虫在尸体上举行着饕餮盛宴着。
边上几人走过,对此却是见怪不怪。
而这地下活着的人,一个个面上带着不见天日的灰白,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迟柔柔和蚩尤隐藏了身影,无人能看到他们。
可是,纵然看到了他们,或许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来到这里,迟柔柔感到了无穷的压抑。
不止是因为不见天日,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混乱窒息感。
尤其是在这最底层她看到的因果线,竟全是灰蒙蒙错乱漆黑的一片。
迟柔柔忽然觉得可笑。
“都说深渊大狱是罪恶污秽聚集之地,彼岸世界这些人将那里当作垃圾堆。”
“那为何在这所谓的繁荣平和之下,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蚩尤静静看着这一切,神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世间从无绝对之事,就像黑与白,正与邪,对立平衡,不可能只存在其一。”
若无黑的衬托,如何能看到白的存在。
“这世间,只有一种人的世界里没有黑白之色。”
迟柔柔疑惑的看着他。
“天生的瞎子。”蚩尤淡淡道:“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不知黑与白,可这世间,心盲者比眼瞎者更多。”
蚩尤不疾不徐的说着,顺着那条孽缘线往前走。
迟柔柔心里不太舒服,没怎么说话。
这一路所见,真还不如深渊下的那个世界。
谁会知道八重天上的繁华之下埋着累累白骨,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些高高在上的王族,又有几个曾踏足过此地。
走过一间间棚屋之后,蚩尤和迟柔柔停在了一处窝棚前。
这里应该是一个牲口棚,棚内圈养着一头头大肥猪。
迟柔柔看着那一头头猪,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