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巍帝来说,最完美的肉身便是姬玉衍。
可当这样一具肉身,在眼前被毁了是什么感觉?
巍帝脸上第一次露出的怫然之色。
姬玉衍大口大口的朝外呕着鲜血,不止嘴里,整个七窍都在流血,他的血肉从身上分崩离析般的融化着。
巍帝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你不愧是朕的儿子,对自己够狠。”
此刻的姬玉衍已是血肉模糊,俊朗的面容已不在,唯有一片血肉模糊。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不配做任何人的父亲……
巍帝冷漠的看着他一点点在自己眼前崩坏,却没有阻拦,只是有点可惜了……
姬玉衍这具肉身他是真的喜欢。
“陨身蛊,蛊游走于血肉之间,蛊死人亡,化为血水。”
巍帝眯眼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自己身上养起了这种蛊。”
他自问算无遗策,却没算到姬玉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陨身蛊的饲养需要时间,这蛊定是姬玉衍多年以前就在自己身上种下的。
“从我……会做梦……那一天起……”
姬玉衍的声音已变了调,艰难的从咽喉中冒出来。
“这辈子……你也注定……赢不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抹笑来,便再难发
出一个音节。
身躯轰然倒地,血水横流。
姬玉衍的眼中却是带着笑意。
他所能做的,只有不让巍帝的算盘得逞这一件事罢了。
梦中的上一世,他成了巍帝的傀儡肉身,直到垂暮之时,巍帝才舍弃了他那具肉身。
他掏出了皇城,伶仃潦倒时遇见了迟柔柔。
那是他生命最后光阴所见的最后一人。
他看着她如困兽之斗般挣扎着,在人性与毁灭的边缘徘徊不定。
那时他救她,愿将自己的血液献出去,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僵尸还能有人性吗?
而这一世,他再见了迟柔柔。
纵然深处黑暗,她依旧如光一般。
她战胜了自己啊……
他这两生都是巍帝手中的棋,纵然他改变不了自己活着的命运。
但怎样死去,他要自己选!
姬玉衍只是遗憾……
若在死前能再见她一面……该多好啊?
殿内,满地狼藉。
巍帝看着那一滩尸骨无存的血肉,眼眸一片阴冷,他勾唇嗤了一声:
“愚蠢。”
“从小到大都那么蠢啊……”
巍帝忽然想起幼时的姬玉衍。
那时,他命姬玉衍在旁奉茶。
一壶壶滚水,姬玉衍以双手捧着,从滚烫捧至冰凉。
那双手掌被烫
到发烂,可由始至终这小子都没吭过一声。
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却选择用这种法子来反抗他?
“若你乖乖听话,朕也是会留你一命的,可惜啊……”
巍帝摇了摇头,“你偏要站在朕的对立面。”
“同你母妃一样的蠢。”
巍帝淡淡说着,身影消失在了卿云殿,唯余一片狼藉凋零。
……
回京的路上。
迟柔柔心头忽然绞痛了一下,她整个人一抖。
“怎么了?”
御渊一路都背着她,感觉到她身体颤了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迟柔柔锤了锤心坎,咕哝道:
“没怎么,就是心里头忽然有点不舒服。”
她嘀咕道,忽觉天光暗沉了下来。
抬起头,就见夜幕上乌云密布,皎洁的月光被黑云完全遮挡,不见半点踪影。
迟柔柔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京都城里可别又生什么事端了吧?
忽然,御渊脚下一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怎么了?”迟柔柔心里跟着一惊。
迟重楼和姬无道也停下脚步来。
御渊盯着前方,抿唇道:“影魔。”
在须弥谷时,曾出现了一直影魔,但被深渊大佬给收服。
之后,迟柔柔他们先行回京,御渊让这只影魔跟在迟玉楼身边,帮衬着那傻
狗。
一道黑影从前方疾驰而来,正是本该守在迟玉楼身边的影魔。
迟柔柔心里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
那只影魔在御渊身前站定,惊慌失措的比划着什么,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一堆迟柔柔听不懂的话。
“它在唠什么玩意?”
御渊皱紧眉:“彼岸上……来人了!”
迟柔柔嘴角扯了扯,脸色阴沉了下去。
“别告诉我迟二狗现在也成了人质?”
御渊抿了抿唇,“那人要见咱们。”
迟柔柔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伯他们还没救回来,现在迟二狗又出事!!
彼岸之上的人来的实在太快了!
可是……他们打哪儿找来的新的容器降临?
……
彼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