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柔柔没有再搭理姬无道。
就如她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也不可能轻易改变一个人。
这世间,从没有感同身受,她体会不到姬无道自小经历所造成的苦痛,但她知道人性剥离后的麻木无情是怎样。
她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所以他们终究不会是同一路的人。
这世间,何人不苦。
姬无道眸光有些阴沉,全程没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指着方向。
迟柔柔此刻一心都放在找自己大哥上,没有再给他眼神。
倒是‘御渊’,他时不时的会瞄上姬无道一眼,眸中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嘲讽。
姬无道触及他的眼神后,心下微沉,总觉得被这家伙看穿了什么。
……
南野郡的边线。
两道身影不断冲撞在一起,因为速度太快,所见只有残影。
尘嚣激荡间,重剑藏锋半截儿没入地表,迟重楼持剑半跪在地,他半边身子的血肉几乎已被撕裂。
银眸中都已充斥出血色。
在他对面,一个巨大的身影被包裹在黄沙之中,细看的话那根本不是黄沙,而是数不尽的飞蝗在盘旋着。
土魃的嘴里发出痛苦的怒吼声,细看的话它那身躯的
中心似有一个大洞。
而迟重楼耷拉着的左手手心握着一颗黄灿灿的珠子。
那是……魃珠!
对魃来说,乃是最重要之物!
只是将魃珠夺走,几乎已耗尽迟重楼的所有力气,再要反杀这土魃怕是困难无比。
不化骨与魃之间的实力差距,终究还是太大了些……
迟重楼眸光一凝,握紧藏锋剑,准备应对土魃的下一次冲击。
眼看那土魃就要冲上来了,忽然,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调头,朝着南野郡外跑去。
那姿态分明是逃跑!
迟重楼略感诧异。
那土魃竟逃了?
“大哥——”
当迟柔柔的声音响起的瞬间,迟重楼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愕然的回过头,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胡闹!谁让你到这里来……”
迟重楼惊怒不已,训斥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迟柔柔身后那双宛如深渊般的邪恶黑眸。
一瞬,寒意窜上背脊。
迟重楼记得这双眼!
他猛地站起身,将迟柔柔往身后一拉,藏锋剑起直对‘御渊’。
‘御渊’看着他,唇畔的笑容诡异幽沉。
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目光在迟重楼身上上下打量。
“又见面了啊……”
‘御渊’眯眼道:“吾上一次在这小子体内苏醒,便见过你,这都十年了吧,你的神通觉醒的似乎有些太慢了……”
‘御渊’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和失望。
迟重楼冷冷盯着他,将魃珠往迟柔柔手中一塞,头也不回道:
“傻小鸟,逃!”
“大哥……”
迟柔柔刚想解释,就见对面‘御渊’打了个响指。
迟重楼闷哼了一声,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朝前跌了过去,晕死了。
“大哥!”
迟柔柔赶紧抱住他,对‘御渊’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了!”
“吾只是让他先睡一会儿。”
‘御渊’昂着下巴,一副傲慢之色:“放心,吾若要杀他,十年前就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御王府。”
迟柔柔目光微闪。
十年前?
十年前大哥就见过烂芋头的这个样子?
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迟重楼半边身子的血肉都被撕裂了,心里难受不已。
当下毫不犹豫的开始戳心窝子。
那心头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送。
姬无道慢悠悠的走过来,瞧见这一幕,不由皱紧了眉。
‘御渊’嗅到迟柔柔的血气,眸光一亮,目光在他
们三人间转了一圈,笑容却越发幽深。
姬无道偏头,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眉头更沉了几分。
‘御渊’看着他,薄唇无声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姬无道神色微变,猛地低下了头。
迟重楼服下心头血后,虽还在昏迷,但身上的伤口倒也在缓慢的愈合,他毕竟是不化骨,只要不死,终究能复原的。
迟柔柔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
“那土魃怎逃了?”
她疑惑不已,压根连照面都没对上,那怪物就自己逃了。
“想来是感觉到吾的气息,恐惧怯逃了吧。”
‘御渊’一脸理所当然道。
迟柔柔皱了皱眉,目光忽然瞥到姬无道脸上。
“你刚刚突然松一口气做什么?”
姬无道骤然被点名,抬起头:“我哪有,你别冤枉我?”
迟柔柔眯眼盯了他一会儿:“你与这土魃不会有所联系吧?”
“丑婆娘,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姬无道笑道:“我这一世还只是个伏尸,怎么去操控土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