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世从未有一刻似现在这般,让迟柔柔感到轻松与愉悦。
她还是想变回人,这是她无法改变的执念。
只是……
她或许不用再像过去那般活的畏首畏尾,当一个蜷缩在黑暗中,盼着光芒的胆小鬼。
她可以……试着去追逐那光,去触碰那光。
她或许也可以活在阳光之下呢?
既然爹爹和娘亲能够冲破阻碍在一起,大哥可以无惧自己僵尸的身份活出自我。
为什么她不可以?
为什么她不行?
为什么她从未想过试一试?
像是有什么从内心深处活了过来,在悄然滋生着,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在她的血液里沸腾,流动,叫嚣。
呼之欲出……
迟柔柔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看着手里绽放的凌霄花,把它递给迟重楼。
“大哥,你帮我别在头发上,记得弄好看一点。”
迟重楼闻言,失笑的接过花,有些笨拙的垂直给她插在发髻正中间,查出了一个一花擎天的造型。
唔……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哪里不对呢?
“好看吗好看吗?”迟柔柔期待的问道。
“好看。”迟重楼真心实意的回答道,他家傻小鸟什么样子都好看。
许伯一言难尽的看着迟柔柔头顶那朵大红花,尤其那插花瓶般的诡异造型,忍了忍,嘴角又抽了抽。
忍住了破坏这兄妹情深美好一幕的冲动。
大少爷这审美……得改啊……
迟柔柔甜滋滋的笑了起来,挽起迟重楼的胳膊,与他继续走在石子路上,走一步,脑壳顶顶竖着的那朵花就颠两下。
许伯在后面看着,越看越想笑。
到最后老人家只能低下头,死死咬紧牙关,才没笑出声。
“大哥,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柔柔问起正事,“娘亲既然是旱魃,怎会与爹爹死在战场上?”
说起十年前的事,迟重楼眼中也多了几许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道:“当年四大门阀联手断了粮草,令父亲困于围城,后与狼骑先烈战死于城外。”
“父亲是被四大门阀联手所害,但母亲的死……却是一场局。”
迟重楼停下脚步,看向迟柔柔:
“母亲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京都城,玉妃出事那日,她也在旧邸之中。”
迟柔柔勃然变色,“母亲那日也在?”
迟重楼点了点头。
“母亲与玉妃私交甚好,那日玉妃出宫本就是为了私下面见母亲,筹簇粮
草之事。”
“至于御家那两兄弟因何卷进去,这点我并不清楚。”
“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四大门阀的老不死在玉妃旧邸发难,玉妃和御景身死。”
迟柔柔听完,隐隐觉得不对:“可是母亲不是也在吗?那四个老不死怎会是旱魃的对手?”
“主母当时中了算计。”
许伯沉声道,看向迟重楼,“接下来的事,还是我来告诉二姑娘吧。”
迟重楼点了点头。
许伯深吸一口气,提起当年之事,眼里亦是幽愤难忍。
“当年主母从边关赶回,身边只带了我一人。
那日我们一进玉妃旧邸便遭了暗算,那府邸中被道门之人布置了阵法。
也不知那阵法究竟是何来历,竟能限制住主母的力量,如烈日焚灼令她痛不欲生。”
“那阵法古怪至极,不止主母,连寻常人也能抹杀,老奴那时……还是个活人,但步入那阵法之后,顷刻间便烈焰缠身,濒死重伤。”
“之后,乃是主母带着我冲出了阵法,也是她用最后的力气将我转换为僵尸,救了我一命。”
许伯不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但这寥寥数语,迟柔柔已能想象当时的情形多么艰难。
传言中,旱魃
之力可改天换地,那阵法究竟得多厉害,才能要了她母亲的命?
“布阵者是四大门阀吗?”
许伯摇了摇头,皱眉道:“过去老奴也怀疑是四大门阀,可现今来看,不是他们。”
“不过,这也多亏了二姑娘先前将宇文阀的老不死给引出来,否则老奴也不好确定此事。”
“此话怎讲?”
“说来惭愧。”许伯汗颜道:“当年主母之死的幕后真凶,老奴一直怀疑是四大门阀所为,担心在那几个老不死背后还藏有别的势力,所以即便成了不化骨,也不敢贸然行动。”
迟柔柔沉吟道:“我倒是觉得许伯你的谨慎没错。”
即便真凶不是四大门阀,但也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否则怎有本事能杀掉旱魃?!
“那真凶……现在可有眉目?”
许伯下意识看向迟重楼。
那位真凶是谁,还是迟重楼此番归朝之后告诉他的,许伯不知该如何对迟柔柔解释。
“有怀疑,但无证据。”
迟重楼深吸一口气。
“谁?”
迟柔柔握紧拳。
迟重楼一字一顿,道出一个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