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济源后来又来了好几日,不久倩倩便发觉那男人说的没错,她果然又有身子了。
按怀胎十月算,这孩子大概在七八月秋老虎时出生,那时不知热成什么样子。这次要小心一点了,她心下暗忖。
本来这几年里她还有怀过一次身孕的,那一次不知是自己累的还是伤心忧思,不到三个月就没了。
为此,柏崽对告诉她祖父母已不在的消息这一事上颇为懊悔,认为自己不该在姐姐身体有恙时还雪上加霜。
何济源倒是很心疼她,叫她不必担心家用,安心养身为要。
尽管她这次外出让他大为光火,最终还是没舍得罚她,只是让翠屏多看着点家务多多分摊,还带着她出去散了会心。
倩倩也被何济源说的那件事吓着了,加上要养胎,平日也就在后宅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小园子里种在盆中的素馨、茉莉、春兰、蕙兰、月月红、蜡梅诸花要么花期已过,要么未到,只外头买来的盆菊仍擎着残枝。
她坐在檐下绣着鞋面,看着因咳嗽在家的二儿子良方在园子里东翻西翻地抓蟋蟀和油葫芦。
翠屏坐在旁边纳着棕底鞋底。
三个女儿聚在一张小桌子旁拿着用通草片裁的花瓣叽叽咕咕,间或传来几声欢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她突然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在屋前纺纱的小女子,看着被大人小孩围着的货郎担上的彩色花朵,因无钱而羞于凑热闹。
而今那样的日子早已过去了,自己的境遇似乎有了极大的改观,只是货郎担被提着篮子或挑着担子的婆子取代,时新花朵新样首饰时时就有,也不觉得稀罕了。
她怀孕后何济源送了对说是合浦珠的镶珠环子,还说这次若是儿子就在名字里加个安字,按字序便叫良安了。
名倒是好名,她抚着尚未凸起的小腹想,就是不知是否是个崽。
“母亲,小娘,捉到个大将军。”二儿良方蹦跳着从墙边跑回来。
“慢点,不要跌倒了。”翠屏站起来向孩子走去。
良方一把跃进翠屏怀里,得意地举起手中油亮的长须虫子,兴奋地说:“夜里跟哥哥的比下哪个大。”
“好!”翠屏接过倩倩递来的小竹盒子,帮着将虫子装进去,削了块梨皮放上,盖上盖子。
良方拿了得意地在倩倩和姊妹面前晃了晃。
“好!”倩倩也是一声喝彩,随后一转,“以后少点到墙边,小心有蛇。”
“蛇又不怕,”孩子舞着手臂,“我拿根长棍子,啪地就把蛇打死了。”
“太厉害了。”翠屏附和,“那小将军让小娘考考字好不好?”
那孩子一听要考认字就蔫了,垂头走到倩倩身边:“昨天的又不记得了。”
“没事,不记得再认呗,认多了就记得了。”倩倩安慰他。
“认多了也不记得。”小孩子抬杠,扭捏着不想去。
倩倩来了气,抓起他的双臂提了起来。那孩子立马嚎得震天响,整个院子都震起来,颉儿和颃儿羞羞他也不管,把在外院的何济源都引来了。
不用问就知道是小儿子耍赖不想认字,就一脸正色地说:“小娘要教认字,认完了再去耍就好了,统共才十个。”
“不认,我要耍。”小孩子恃宠而骄。
“那这样,父亲带你到外面耍,如何?”
小儿喜形于色,眼泪挂在脸上也不擦,滑溜地从倩倩手里跳下,跑到何济源身边抱着父亲的腿。
倩倩无奈地将写有字的大方纸片递给何济源,瞪着孩子说:“总是这样,没出息。”
小儿子却转过脸来对生母做鬼脸:“你来抓我呀!”
倩倩作势就要过去,吓得他哧溜滑到父亲身后去了。
“没事,小孩子嘛,有教无类,跟哥哥教的方法不一样。”何济源拍拍儿子以示安慰。
“那你去找个不同的教法吧民,养不教父之过。”倩倩呛了何济源一下,嘱咐小儿子:“记得不要到街上耍。”
“不去街上,就在石头狮子上。”这孩子突然间又变聪敏了。他这时已箍在何济源脖子上笑嘻嘻地催着快走了。
颉儿和颃儿再次笑弟弟又上了父亲的当:“次次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倩倩对着她们怒目而视。颃儿调皮地吐吐舌头,躲到翠屏身后去。
“你们也要读书了。”翠屏将颃儿拉出来说。
几个女孩子安静地坐到桌子边,准备听小娘讲书。
翠屏以前虽然也学过字,但最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坚持下来,时间一久,以前学的倒忘了大半。
教女儿到底比儿子省心,何况大的可以带小的。
倩倩抱着三女儿瑞儿揉了几下,一个劲地心里美自己运气好,几个女儿都乖且听话,还长得好看。
她跟翠屏已商量好了,一定要仔细地挑选女婿,别受委屈才好,最好是平安喜乐地过一生。
颉儿已经十二岁,何济源已经在物色女婿了,自然是先订婚,至于出嫁年龄,十八岁就好了,太早对身体可不好。嫁妆也在准备当中,有些头面首饰就是按嫁妆备的。
忙完了这些,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