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春暖花开的二月二龙抬头时,小女儿已能翻身了。
天晴阳光好时,就把摇篮搬到外面的园子里,外面盖上细纱的防蚊帐子,架子最上面加块布遮阳。
翠屏在旁边做针线,倩倩就这样坐在旁边教孩子们识字,女子也不落下,用何济源的话讲女子说不定比崽都有出息呢,要是运气好,嫁的官人成了举人、进士就是给家族增加了一条新路子。
最大的良端有七岁了,到了要入学的年纪,何济源每日都抽时间出来教他认字写字,读《诗品》、诗三百,每日写一篇描红,准备过了十五就进旁边的社学。
良端上社学前,黄立魁竟然来了,比他在老家时承诺的时间迟了半年。
一问,原来他之前在楚南游玩了一圈,压了两船舂好的米运到潭州来粜了,还在岳麓书院待了几个月,听了一段时间的课,开了好些眼界。
至于在长沙府的住处,就住在她们之前租的后来由黄氏和双寿一家住兼守着管理着生药铺。
他还带来了去年的利息,一共一百一十两银子,看来两家人对那两间小店铺经营还算用心。
黄立魁好不容易成了生员,岁考却让他一言难尽,所以在岁考后就跑出来了,也算是游玩加散心。
好在其妻虽然凶了点,管理家业和主持中馈也游刃有余,家中田产收入尚可,可以有余钱让他在楚南这片游山玩水。
何济源让倩倩先称了五十两银子予黄立魁,让其在附近州府随意行走,还带着他先溯锦水到万载,然后陆行去袁州府游玩了一圈,还特地到分宜观瞻了严嵩家所在的介桥村。
奇怪的是那个村的人竟然对这个大奸臣兼大贪官还挺尊重,严氏钤山堂还保留得很好。
再顺流而下到瑞州,最后沿赣江到南昌,后面这段路程就让双福、双喜跟随,何济源留在上高处理事务。
关于宝石为什么称为鸦鹘或蜡子,倩倩还是没忍住问了何济源。
何济源却误认为她是想买这些东西,只能告诉她:“这东西还是蛮贵的,在京师的时候在棋盘街、城隍庙市上都会有,鸦鹘有红黄蓝紫白各色,蜡子也有许多色,还有祖母剌,是绿色的,桃花剌是桃花红色的,以纯净如秋水为上。
价格以分计,普通的一分也要四五两,上好的一分要十几两,曾经见过一枚大拇指盖大的桃花鸦鹘,颜色鲜红透亮,要价一百多两呢。祖母剌就更贵了。”
“那为什么一样颜色的,有的叫鸦鹘,有的叫蜡子呢?”
“听说鸦鹘要硬点,不太好磨,蜡子软一点,好打磨,蜡子颜色还会鲜亮些。”
倩倩还是没太明白,怎么一样颜色的石头有的硬有的软呢?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呢。”何济源有空,喝着枇杷梨汁,兴趣盎然地讲解。
倩倩方知这世上的宝石还有那么多的啊,除了她已经知道的鸦鹘、蜡子,还有甸子、猫精、猫眼石、金砂石、金刚石、琥珀、玫瑰石、石榴子这些。
其中以猫眼石、祖母剌为贵,郑和下西洋时主要从东西二洋那些国家贸易和进贡,隆庆开关前变成从云南宝井开采,开关后复有部分从东西洋贸易进入。
江西毗邻粤东,与主要的贸易地广州贸易也来往通畅,是以有些宝石流入,若是楚南则较少见也。
至于价格,好的那自然不是她能肖想的,估计她能买得起的也是成色算不上佳的,大概也就看个颜色。
像青白玉、药玉这些倒也买起,但瑞州府里的成色算不上好。
倩倩想起自己攒了好多年的那两颗小珠子,决定用其做对耳环或镶个金簪或许不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起来。
春天偷偷地过去,夏天悄悄地来了。
倩倩和翠屏迷恋起了做通草花和攒珠花,法子还是从一个不知从哪里来专门卖花朵的婆子那学来的,说是江南的法子。
婆子不能进后衙,两人不能与三姑六婆打交道,最终便是由彩云和小雨在后门的门房处跟着婆子花了段时间学会了,再来教她们。
这样一来能学会的花样子自然就少了。不过穿珠花呢,用顺了,明白了规则就可以自想不同的花样子出来。
穿珠花用的线是细铜线,当然最好的是银线。
她们用的珠子是极小的贝壳珠,不知是哪种贝的壳,白色半透明,虽然不贵,穿成珠花也莹洁可爱。
通草花用到通草。
通草倒是好找,买几根来去了皮,用刀小心地将柔软的白芯片下来晾干,裁成花瓣的样子,调整好形状,然后再上色,最后用线将花朵缠在竹木簪上。
做通草花不如穿珠花有挑战性,倩倩便花了很多空闲来练习穿珠花,翠屏的兴趣则只持续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