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塬却听得一阵恶寒,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娇弱了?
青年大夫向夏塬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救我妹妹。”
又转身朝叶屠苏和林牵洛一礼,道:“二位,又见面了。”
“你果然是大夫。”林牵洛笑道。
这青年大夫便是他们之前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背着一篓草药,愤愤不平地骂东厂的那个书生模样的小郎中。
林牵洛特意的瞧了叶屠苏一眼,想看看叶屠苏再次见到这个谩骂他的家伙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叶屠苏反倒是没什么表情,好像之前在街头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也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大夫。
“蝉衣,先去换衣服。”青年大夫转身对夏塬三人说道:“几位,请!”
几人便跟着进了医馆后堂。
“蝉衣,这几位是?”一位中年妇人从厨房出来,见兄妹二人带了几个人进来,女儿和另一男子一身湿漉漉的,不禁疑惑。
“娘,蝉衣落水,是这位公子救的她。”青年大夫说道。
林牵洛见过她,正是在街上拉自己避让东厂快马的那位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见这姑娘蒙了面纱,但一双眉眼生得十分好看,十分招人喜欢。
认出林牵洛是之前在街上见过的姑娘,中年妇人亲切一笑,说道:“原来是你们,苏儿,你带这位公子去换身衣裳。”
“是,娘。”青年大夫便带夏塬去他的房间。
蝉衣见娘朝自己看过来,赶紧跑回房间更衣去。
中年妇人显得有些担忧,但当着叶屠苏和林牵洛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便请他二人在药圃边的一张石桌边坐了,说道:“你们坐,我去沏茶。”
“谢谢大娘。”林牵洛看着这位妇人,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屠苏也一直目送妇人进了厨房,这才站起身来,打量这处小小的院落。
院子不大,四周房间环伺之中,是一个露天的小院子,养了些藤蔓植物,正中间是一个方圆不过七八米的药圃,栽种着些常见的药材。
叶屠苏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院子,眼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明显。
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个妇人,竟让他的记忆有所复苏。
他静静看着药圃,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来的是一段遥远且模糊的记忆:
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坐在药圃边,拿着一只小小的锄头轻轻地挖着草药。
母亲的笑容是那么温柔美丽。
不远处的石桌边,一个男人看着药典,不时抬头朝他们母子看过来,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
“爹、娘!”叶屠苏喃喃自语,有些恍惚,为什么这个院子那么熟悉,为什么那个妇人的笑容如此亲切。
“苏儿。”
叶屠苏猛地转身,见那妇人走过来,她带着端庄温柔的笑容,朝着叶屠苏走过来。
叶屠苏的心不由得收紧一下,直到妇人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苏儿,今儿有客人,把医馆关了去,不坐诊了。”
叶屠苏看着这对母子温馨的样子,口中仍在呢喃:“娘、弟弟……”
竟然有些头疼,脸色也惨白起来。
一只小手塞进他的手中,紧紧挽住了他的手。
叶屠苏回头看去,面前是一双坚毅自信的美眸,莹亮若星辰。
“怎么了?”林牵洛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
叶屠苏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儿时的往事。”
正说话,夏塬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出来,看起来还真多了几分书卷之气。
只是衣服偏瘦小,穿在他身上紧紧的并不合身,只能算是勉强凑合。且他手中还握着一柄大刀,这样一身穿搭看着着实奇怪。
中年妇人已经沏好茶端了过来:“两位公子,姑娘,来,先喝杯茶,一会儿留下来吃晚饭。”
林牵洛脸毁了,不愿在外人面前揭开面纱,自然也就不愿留下来吃饭。
她更知道叶屠苏喜静,不喜与人打交道,只怕自己不用出面告辞,叶屠苏也不会答应。
不料良久不作声的叶屠苏却应了声:“好。”
而且几乎同时,夏塬也说了声“好。”
“那便叨扰大娘了。”叶屠苏朝那妇人一礼,一脸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东厂厂公吗?林牵洛忽然觉得不认识他了。
转而看夏塬,不料夏塬也抱拳道:“多谢大娘,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不知道这个东厂厂公,向来独来独往,他会答应留下来吃饭,真是破天荒了。
而夏塬素来不与东厂之人来往,他竟然也答应了,这完全出乎林牵洛的意料。
林牵洛看看叶屠苏,又看看夏塬,这两人平日里仿若仇人似的,这时却难得的默契。
“我觉得咱们还是别打扰大娘他们啦。”林牵洛说。
“姑娘这就见外了,这哪叫打扰,难得家里来人热闹热闹。”
叶屠苏知道林牵洛心里的顾虑,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对她妥协,对中年妇人笑道:“那便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