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屠苏示意明哲,明哲接过方子,便又将刘大夫双眼蒙上,带了出去。
叶屠苏当即安排明哲安排人前往绥州太守府取姣木栖草,另外飞鸽传书暗影司第七处首领孟怀咫,命其尽快寻找治疗的法子。
这晚半夜醒来时,屋外夜幕蟋鸣、屋内油灯闪烁。
叶屠苏坐在床边,靠着床头一角睡着了。
林牵洛呆呆地看他,温暖的烛光照在他脸上,越显俊美。
林牵洛轻轻翻了个身,叶屠苏便惊醒过来,见林牵洛正看他,说道:“醒了?”
林牵洛脸上一热,皮肤却更加痒痒起来,痒得她难受,便想要用手去擦拭。
叶屠苏急忙拉住她的手:“不可。”
“痒、难受。”
“再忍一忍,明日一早用过药后应会好转。”
林牵洛轻轻触碰自己的脸,这张脸别说别人看了避而远之,便是自己也忍受不了。
如果真不见好转,只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明哲连夜照着刘大夫的方子抓了药来,叶屠苏亲自监督刘大夫熬制汤药,这样内服外敷之下,红肿溃烂处稍见好转。
第三日午间,明哲派往绥州康晤城太守府取姣木栖草的两人回来了,这两人穿了便装,一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仅仅三日时间就赶了回来。
刘大夫立即取根入酒,给林牵洛涂上,两日后红肿溃烂明显好转,但刘大夫说中毒七日后才涂解药基本就没有多少疗效了。
林牵洛脸上多处结痂,按照刘大夫的说法,这痂须得自行脱落,否则只怕是会留下更深的疤痕。
这晚林牵洛只觉脸上奇痒难耐,辗转难眠,叶屠苏则坐在桌边看书。
这个被外人说成大魔头,说成恶贯满盈、作恶多端的大太监,这时在林牵洛眼中,竟温润如玉。
“屠苏,油灯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林牵洛轻声说。
叶屠苏回头看她:“你睡着了我便去睡。”
林牵洛听话得像只小羔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张痒得让她恨不得撕掉的面皮。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似梦非梦中好像要狠狠抓自己的脸才能得到解脱一般。
忽然有人紧紧拉住她的手,林牵洛挣扎了几下清醒过来,只见昏暗的烛光下,叶屠苏坐在床边,正拉着她的手。
叶屠苏见她醒来,蹙眉道:“你是否要我将你绑起来才肯老实?”
“怎么?”
“睡着了便随便抓脸吗,也不怕留下更深的疤痕。”
“你一直守着我?是怕我睡着了不小心碰到结痂?”
林牵洛看着烛光下叶屠苏的脸,俊美中带丝阴霾,一双略带杀气的眼睛,这时在林牵洛看来却满满尽是对她的怜爱之情。
林牵洛坐起身来,将叶屠苏紧紧抱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叶屠苏也任由她抱着,但眼中的煞气却越来越浓!
在叶屠苏照顾下,不消几日,林牵洛脸上的结痂便尽数脱落,她脸上肌肤,虽然已经不疼不痒,但已不像以前那般细腻。
不仅不细腻,还明显摸到很多凹凸不平之处。
房间里没有镜子,林牵洛看不到自己的样貌,但这手感可想而知,这张脸现在有多可怕。
林牵洛走出房间,朝着不远处的池塘走去,要借池塘的水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丑。
刚走出没多久,便见刘大夫被蒙着眼睛,弓着身子站在叶屠苏面前。
“小的已经尽力了,无奈医术有限,不能令夫人完全恢复容貌,还请公子饶了小的一命。”
叶屠苏眸光清冷:“我说过,若你能治好夫人的脸,当重金酬谢,但若不能治好夫人,绝不饶你。明哲,便给他个痛快吧。”
叶屠苏阴沉沉的声音,大夏天的听得人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明哲应了一声,便抽出腰间佩剑。
林牵洛害怕他们杀人,尤其因为自己而杀人,否则她死也不能原谅自己,忙叫道:“慢着。”
她叫住明哲,对叶屠苏说道:“屠苏,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若你还是执意要杀刘大夫的话,我绝不阻拦。”
叶屠苏当然知道林牵洛想要救这刘大夫,单凭她几个问题便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倒是十分好奇,便让她说。
“如果我的脸永远治不好了,永远是这般丑陋的样子,你还要我做你的夫人吗?”
叶屠苏淡淡说道:“要。”
“不论我美与丑,都要我做你的夫人?”
“是。”
“不,你根本就很介意,因为我现在变丑的样子你不喜欢,所以你迁怒于这位大夫。”
叶屠苏怔怔地看着林牵洛,林牵洛也看着他。
“难道夫人自己不介意?”
“我——”哪有女子连毁了容颜都无所谓的,但事到如今又能奈何?林牵洛忍不住眼眶儿红了。
“但你就算杀了他,杀了全天下的大夫,我的脸也不能好起来,反而让我横生罪孽。我可以慢慢试着去接受现在的自己,你若不能面对,休了我便是,何必迁怒他人。”
叶屠苏脸上阴霾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