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章生于官宦人家,从小锦衣玉食,仕途也还算是顺风顺水,不想人到中年却受此牢狱之灾。
林牵洛心中一酸,如果魏姈没有逼迫自己,如果嫁到东厂的是林映月,也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如果答应德王,不,不能。
林牵洛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即便是为了父亲,为了哥哥,她也不能陷害叶屠苏。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有没有受苦?”魏姈咬牙切齿:“林牵洛,我问你,你在京城都做了什么好事?”
林牵洛回过头,懒洋洋地说道:“我是问父亲和哥哥。”
“床”被这对母女霸占了,林牵洛便于在墙边一堆杂草上坐下来,美眸朝魏姈逼视过去。
她没说话,但魏姈毕竟是心虚的,竟不敢与她对视。
一家人沉默良久,林牵洛忽然提高声音说道:“出来吧,鬼鬼祟祟来偷听,你也不嫌累吗?”
听林牵洛这么一说,林家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一个身着大理寺官差制服的青年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没想到叶夫人也是高手。”
林牵洛不屑地一笑:“回去告诉令则大人,不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提审便是。”
“是是。”官役哪里还敢逗留,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大牢,将林牵洛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了令则捻。
林牵洛哪里是什么高手,不过是猜测罢了。
换做是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派个人来偷听,为结案留下一手的话,应该不会轻易让他们一家聚在一起。
更何况还把看守牢门的两个狱卒都给差走了。
林牵洛不过是试探,不料那令则捻还真的派人来偷听。
林映月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如姐姐了,也正因如此,她更要在姐姐面前表现得强势一些。
她站起身,理直气壮盯视林牵洛:“姐姐你都干了些什么,嫁来东厂才不过两个月,竟然就把那个恶人给得罪了。”
林牵洛瞅她一眼,当初在把解药给林映月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姐妹亲情,已经消耗殆尽了。
如果魏姈真是害死娘亲的凶手,那么面前这个姑娘,便是她杀母仇人的女儿。
只是现在手上没有证据,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
但暂时放下,不等于放弃。
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势必找机会寻查当年真相,为娘报仇雪恨。
“你说得没错,德王那小人的确不是个好东西。”林牵洛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你还得罪了德王?”林映月惊骇异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想不到林牵洛才嫁入东厂不过短短两个月,竟惹出这么多乱子。
不仅得罪了权倾朝野的东厂厂公,更得罪了一向欺行霸市的德王。
“这下完了。”林映月脸上一片惨白。
“得罪了东厂,这话从何说起?”林牵洛靠在脏兮兮的墙上问:
“你以为咱们被大理寺以欺君之罪提审是东厂做的?”
“不是么,如果不是东厂,我和母亲此时早已到了胡漠。”
林牵洛听得暗暗心惊,忍不住朝这对母女打量过去。
她们这是要逃吗,连她的宣王殿下都不要了吗?
林牵洛冷冷一笑,这就是她所谓的爱情?
前些日,绥州太守府来了一个自称宣王手下的人。说宣王在胡漠国已经为林章一家打点好了,要带他们逃往胡漠避祸。
林章、林庆旭父子说什么都不愿走,魏姈便决定带林映月前往胡漠。
无论林章怎样阻止都改变不了魏姈的决定。
在魏姈心中,始终是有心结的。
逼迫林牵洛替嫁东厂厂公的是她,在林家族谱上做手脚的还是她。
仅这两样,便是她心虚惶恐的根本。
既然宣王有心相助,那为什么不逃呢,何况现在宣王是她和林映月唯一相信的人。
当夜母女二人收拾细软,带着魏昧和几个贴身丫鬟,跟着宣王派来的人逃走。
刚一拉开太守府的门,便见门前已被人团团围住了。
领头的黑衣人呵呵冷笑道:“林夫人,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呀?”
“你们是何人,胆敢围堵太守府?”
魏姈大惊失色,但见月光下,黑衣人早已将太守府包围起来,不远处是一排弓箭手,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林夫人,吾乃东厂绥州康晤城二十三分部千户令邱成述,奉厂公大人之命,守护太守府的安全,府中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否则格杀勿论。点上。”为首的黑衣人喝道。
便见有人燃起一个火把,然后薪火相传。
随着一只只火把的点燃,仿若一道火墙整整围了林府一圈,照得太守府如白昼一般。
别说是走出一个人,便算是只苍蝇,只怕也飞不出去。
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恐怕他们只要执意离开,便立即成了箭下亡魂。
魏姈心中不甘,单凭她和身边跟着的几个下人,怎么可能与东厂抗衡。
正在魏姈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