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窗外日头已经西斜,这是睡了多久?
于鱼九坐起身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到窗外传来的虫鸣。
这是多久了,好像两三年了吧,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于鱼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宁静。
走出里屋,只见桌前坐着一个女子,虽然看到的只是背影,但于鱼九还是呆了呆。
这个女子是谁?
她一身青璧长裙,长长的秀发披散至腰间,头上随意的挽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朴素的银簪,正斜倚着桌子,指腹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
是她吗,那个从东厂逃出来的厂公夫人:“姑娘……”于鱼九轻轻叫了一声。
女子转过身来,一张白皙小脸,粉唇轻启,一双莹亮的眸子,明净清澈,虽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风味,清纯,灵秀,可爱……
于鱼九不禁看得一呆,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地。
林牵洛起身,吩咐道:“坐下,吃饭了。”她的表情很平淡,不带一丝喜怒哀乐。
于鱼九这才回神:“你是林姑娘?你换了衣服真是认不出来了。”
“那身衣服脏了,又是灰又是血的,所以换洗了。”
“血,姑娘受伤了?”
“你的血,还有咱们晚餐的血。”林牵洛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于鱼九也赶紧跟上,见林牵洛正用勺子从一口大陶锅里舀出白生生的汤来,不一会儿就装了一大碗。
于鱼九忙不迭的过去:“我来端。”待得端起那碗肉汤后定睛一看,诧异道:“这是蛇?”
“嗯,你不是受伤了嘛,得补补身子。”
林牵洛端了碗素炒野菜出去,放在桌上,又回厨房盛了两碗饭。
见于鱼九还愣在原地,问道:“你怕蛇?”
于鱼九嘿嘿笑笑,这才把蛇肉汤端到桌上:“你们林家的姑娘都不怕蛇吗?”
什么叫我们林家的姑娘不怕蛇,林映月那丫头见条蚯蚓都要惊叫半天。
不过林牵洛只是心里这般想着,并没有回答于鱼九的话。
“你借匕首就是杀蛇?”
“不一定啊,哪只小动物最先撞我枪口上,呃,刀口上,便宰了谁。”
于鱼九也不再矫情,自个儿舀了些蛇肉在米饭上,就这么大口大口地朵颐起来。
边吃边夸道:“不错,味道鲜美,林大人真是教女有方,不过,林大人是文官,莫非你和你妹妹这些本事,是林夫人教的,你和你妹妹都……”
于鱼九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一把匕首已经扎在他手旁边的桌子上。
林牵洛咬牙切齿道:“对,这些都是她教的。余鱼酒将军,没人教过你食不言么?再废话就别吃了。”
于鱼九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艰难地咽下一口蛇肉,把手边的匕首拔出,横放在桌面上,这才低头狂吃,哪里还敢招惹这个姑奶奶。
晚上,于鱼九便在外间铺上地铺,把床让给林牵洛。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这日一早,林牵洛就收拾了包袱,准备翻过这座大山,前往京城。
于鱼九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去哪?”
“回京城。”
“你不是才逃出来吗?”
“哪有那么好逃,东厂要是想找到我,天涯海角也躲不了,若是不想找,就算待在东厂门口都没事。”
“说得也是,只要东厂想找的人,是逃不了的,何况你一个姑娘又能逃到哪里去。”
“所以,我要进京找那家伙理论去。”林牵洛背上包袱:“余鱼酒,谢谢你。”
“谢我作甚?”于鱼九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她说谢谢,不解地问。
“这里是你的家,我不请自来,你没赶我走,难道我不该谢你吗?”
“你猜到了。”
“那晚给你拿伤药的时候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你家,你又怎知衣柜下面有隔层,里面有伤药,甚至这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你的尺寸。余鱼酒,你自己保重。”
林牵洛走出小屋,解开拴在树上的马缰,正准备要走,却见于鱼九追了出来:“姑娘不是有宣王的玉佩吗,不如进宫面见太后,让太后给你做主。”
“你说得倒是容易。”
说到宣王玉佩,林牵洛回到于鱼九身边,从怀中取出玉佩递过去:“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太后,你既是宣王麾下的将军,便请你把这玉佩归还给宣王殿下。”
“为何你不直接去找太后。”
“这是我和叶屠苏之间的私事。”将玉佩塞给于鱼九,牵着马便走。
于鱼九追上几步,痛苦地抚着伤口道:“林姑娘,你能不能先别走。”
“怎么?”林牵洛回头。
“我重伤未愈,魏将军也不在,你若也走了,我这饭可就没有着落了。”
“余鱼酒,你这名字取得真好,就想着吃的,敢情你是把我当厨娘了吧。”
“救人救到底,你要走也要等魏将军回来再走。”
“无理取闹。”林牵洛蹙起秀眉,回过身去看于鱼九。
这家伙在阳光下,脸色虽然还有些蜡黄,但他的箭伤应该也好了五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