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本无风,但他衣袂飘飘,竟是从身体里散出一股阴冷的气流来。
林牵洛睨他一眼,这样就生气了吗,你之前说我什么来着,刁蛮任性、不学无术。
只许你损我,不许我出口恶气?谁让你在魏姈面前如此贬低我的,不跟你怼一怼,心中着实憋屈。
林牵洛挑衅的朝叶屠苏挑着眉,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
叶屠苏见了她这表情,反而安下心来。
一转念明白了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其实和自己如出一辙,不过是吓唬林映月母女二人罢了。
好吧,我就跟你演一场戏。
叶屠苏嘴角拉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继而沉下脸来冷冷打量林映月。
“本厂公的夫人,不需要丫鬟侍候。”声音冰冷,四月的天气都似乎能把人冻住。
小雪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叶屠苏,但若二小姐真的命该如此,那自己也必定要留在这个恐怖之地。
方才一番谈话,小雪已经感受到了这位厂公大人的冷酷无情,阴晴不定。
从大小姐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浓烈的药味来看,她的手伤得定然不轻。
想着林牵洛的话,烙铁烫手,那是怎样的恐怖啊。
看来坊间传闻厂公大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多半不假。
若换做是二小姐嫁来东厂,她娇弱的身体如何能承受那魔鬼的摧残。
小雪惊骇之余,重重跪倒在地上,行的五体投地之礼:“叶大人,大小姐既已嫁进东厂一月有余,若是换她回去,岂不,岂不让人笑话。”
她一面哭,一面转身爬向林章:“老爷,您就算把大小姐换了回去,谁还敢娶大小姐,请老爷三思呀。”
这个问题,林章不是没想过,嫁过给东厂厂公的女子,就算仍是清白之躯,又有谁敢娶回去。
但皇帝赐婚的是嫡女林映月,林家嫁来的却是庶女林牵洛,这明摆着就是欺君之罪,一旦被人告发,林家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送来林映月换回林牵洛,这是唯一保全林家的法子。
林牵洛就算真的嫁不出去,他就养她一辈子,也总好过在东厂受苦。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林家把我东厂当成什么地方了?”叶屠苏怒斥。
“厂公大人息怒。”林牵洛道:“既然父亲送妹妹来京城想要换我回去,那么我二人你要留谁,你决定吧。”
叶屠苏脸色阴沉沉的,冷不丁林牵洛把矛盾丢给了自己。
转念又想,莫非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这天下间只怕没有哪个女人真心愿意留在东厂,真心愿意和一个太监过一辈子吧,只怕是巴不得赶紧回家去,赶紧离开东厂,赶紧离开自己——想到这里,心里莫名一痛。
叶屠苏心痛不过一瞬,他很快平静下来。
林牵洛离开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没有林家今日这一出,他也有打算让她离开。只是让她回林家生活在魏姈那个女人眼皮子底下,绝非好事。
他微微一笑,脸上从未有过的温柔:“刚才映月姑娘若说不怕我东厂,我倒是不信了。不过岳父大人,小婿只知皇上将林家小姐赐婚于我,却不知还有嫡庶之分。”
林章回道:“贤婿有所不知,圣旨上虽未提及嫡庶,但当日传旨的司礼监邱公公却是指定让月儿一起接的旨。”
“原来如此。”叶屠苏微笑:“林牵洛,你岂说说为什么替嫁?难道我东厂比林家太守府好么?”
林牵洛道:“不过一个虎口,一个狼窝罢了,在哪里不一样?不过,我没有替嫁,林家也没有抗旨。”林牵洛理直气壮地说。
这话听得叶屠苏心里舒坦极了,她这是愿意留在东厂了!
小雪连忙接口道:“大小姐说得是,那日司礼监的公公来林家传旨,虽说是让二小姐与老爷夫人一起接的旨,但当时大小姐身在洛城,否则,大小姐岂会不一同去接旨。”
林章怒道:“胡说八道,你一介婢女,如此胆大妄为,谁给你的胆子?”
林牵洛见小雪忠心护主,倒也难得,林映月有这么忠心的婢女也算是她的福气。
林映月有她相爱的人,我反而无所谓,在东厂和这臭太监打打闹闹也总好过在林家处处被魏姈欺压算计要强太多了。
小雪被林章这一喝斥,颤抖着朝叶屠苏叩下头去:“小雪有罪,一切都是小雪的主意,与两位小姐无关,还请厂公大人开恩。”
林章道:“下官带月儿前来,便是想阻止之前的错误,贤婿若能助林家脱困,下官定感怀于心,永不敢忘。”
叶屠苏冷笑道:“那若此事办得不令岳父大人满意,是否岳父大人便要与小婿结怨了?”
林章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唐突,下官并无此意。”
叶屠苏道:“那依岳父之意,可有万全之策?”言下之意是同意换妻了?
堂中众人这时却各怀心事,魏姈、小雪想的是如何让林映月全身而退。而林牵洛想的却是,你果然还是想要她!
林章道:“洛儿自幼便定了亲事,只因几年前受了伤一直留在洛城养伤,这才耽搁了婚事,还请贤婿开恩,准下官带洛儿回去。”
魏姈恶狠狠的瞪林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