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牵洛还没回过神来,叶屠苏已经蹲下身子,伸手在盆中试了试水温,确定水温合适,然后托起林牵洛的脚,帮她脱下鞋袜,将她白皙的脚按进了盆中。
林牵洛越发惊愕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双脚,林牵洛触电般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林牵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就那样低着头半跪在床边,认真且温柔的帮她洗脚。
“我自己来。”林牵洛心跳得厉害,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你自己能洗?”叶屠苏抬头看看她的手。
“我……”林牵洛脸上一热,红晕热到了她的耳根,一张羞红的小脸越发秀美动人。
脚上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奇怪,又很受用。
叶屠苏帮她洗了脚,扶她躺下,这才命人将两只木盆端了出去。
有叶屠苏守护在侧,林牵洛情绪渐渐平复,沉沉睡去。
叶屠苏守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林牵洛,眼中满是心疼。
就在青龙镇,太后派的人险些杀了这个姑娘。
还好,他收到那封神秘的信件,才知道是她。
他从京城赶来,从傍晚到深夜未曾一刻停留,还好来得及阻止那一场刺杀。
而这一次,在知道林牵洛被贼人掳走时,便一刻未曾停歇,一路寻着蛛丝马迹疯了一般的赶来救人。
他也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担心她,就因为她是那个曾为他挡箭的姑娘么?
不,他本不是个心软的人,又怎会因为这个姑娘莫名其妙为他挡箭而心生怜爱?
当初羊悲亭中,这个姑娘忽然出现,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替他挡的那一箭,虽是徒劳,虽是多余,甚至是添乱。
当时叶屠苏本想将箭震回去反杀那刺客,但林牵洛将箭挡下了,他只好化茶水为利刃取那刺客性命。
对叶屠苏而言,这个姑娘的举动非但没有帮到他,反而险些挡住他还击对方的路线。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必死无疑,那箭头不仅淬了剧毒,还刺穿了她的身体。
他本想将她葬了,却发现她还活着——
那些天,林牵洛伤势严重,好几次几乎就那样死去,她伤势反复,从未真正清醒过。
每次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叶屠苏都有种想要永远保护她的冲动。
叶屠苏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心软,变得慈悲,虽然这份心软和慈悲只给了这个女子。
或许是在羊悲亭,或许是在羊悲亭外的林荫小路上,或许更早更早,早得他都记不太清楚了。
遇见这个女人,羊悲亭挡箭并非叶屠苏与她初见。
那一日,林牵洛穿着一身蓝色罗裙,靠着路边一棵大树睡觉,她看去那般无助和疲惫。
叶屠苏信步走来,眼角睨了靠在树根边上睡觉的姑娘一眼,姑娘睡得沉沉的,却微微皱着眉头。
一只全身通红的毒蛛挂在细细的蛛丝上,慢慢坠下,眼看着便要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叶屠苏手指轻轻一弹,一股真气凝结,哧地一下,将那毒蛛击飞出去,毒蛛死了,被他的真气镶入了另一棵树的树皮上。
做出这个举动时叶屠苏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
他深深蹙了蹙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来。
他都不记得自己这双手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为铲除异己、只为先皇遗命、只为自己而存在,几时用来帮助别人了?
但是羊悲亭里,这个女子又再出现,甚至用她单薄的身体为自己挡箭。
救了她后,听闻太守府出动了府兵,后来更出动了衙门的兵马,就为寻找一个失踪的姑娘。
她莫非就是林大人的女儿林映月?
有那么一瞬,他竟期望这个姑娘便是林太守的女儿林映月,是皇上赐婚给他的妻子。
后来明哲打听到这个受伤的姑娘乃是林家庶出的女儿林牵洛。
知道她并非皇帝赐婚给自己的妻子,叶屠苏心底深处竟有些失望。
他把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林牵洛送回到太守府,放在太守府门前的石狮旁,在暗处看着林庆旭把她抱回府去,这才返回京城。
原本以为把她送回去,此生不再见,没想到她竟然坐上了自己的花轿。
他努力地想要疏远她,却仿佛越走越近。
……
翌日,林牵洛醒来。
静谧的房间里,叶屠苏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他一手搭在桌上支着额头,睡得安详宁静,俊美如画的脸仍然干净得一尘不染。
林牵洛傻呆呆的盯着叶屠苏看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心中一暖:他,竟守了我一夜?
林牵洛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爬起身来,但轻微的声响却惊醒了叶屠苏。
他抬头看向林牵洛,淡淡说道:“醒了?”
他的眼神虽然仍是冷冰冰的,声音也是一贯的冷漠,但林牵洛心里却是暖暖的,似乎习惯了他的冷酷无情。
同样,叶屠苏仍然拧了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脸,甚至帮她穿上鞋袜,披上外衫。
林牵洛看着蹲跪在面前帮她穿鞋子的叶屠苏,不禁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排珍珠般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