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很少外出吧,看你乐的。”
小雪道:“二小姐极少出门,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是跟在小姐身边的,这般逛街倒还真没有过。”
“映月她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嫌闷得慌?”林牵洛嘀咕道。
小雪眨巴着眼睛道:“二小姐在家里又怎会闷呢,读书、写字、画画、弹琴,有时做做女红,然后,思念思念王爷……”
林牵洛噗嗤一声笑起来,说道:“除了吃穿不愁之外,映月这日子其实也挺无聊的。她都看什么书呀?”
“除诗词歌赋外,便是女戒女德之类的。”
林牵洛叹了一声:“她那是想当个好妻子么,她的那位殿下可有福了。”
小雪笑道:“那可不是,二小姐温柔贤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女红也做得极好。”
林牵洛听得痴痴傻笑:“那太监若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把我给休了?”
小雪见她天真无邪,说道:“大小姐,您不怨二小姐么?”
“怨她作甚,只愿她和她的王爷殿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心想,该怪、该恨的也只有大夫人魏姈了,她即使再护女心切,也不该用琴儿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来。
小雪一听,便自跪下给林牵洛磕头:“大小姐真是小雪见过最好最善良的人了。”
林牵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到:“快起来,大街上呢,你这是干什么。”
一边扶起她身子,一边说道:“别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磕头的,我可不兴这些规矩。”
两个姑娘来到京城五六天了,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林牵洛出嫁的日子。
当天一大早,宫里便来了三位嬷嬷、两名宫女。
经三位嬷嬷自己介绍,这三人一位是侍候林牵洛穿衣的、一位是侍候林牵洛梳妆的,还有一位竟然是要为林牵洛验身的。
“验身?”
林牵洛脸上一红,继而是一阵凉意:“为什么要验身,凭什么给我验身,我不验。”
那位嬷嬷沉着脸说道:“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我又不是嫁给皇上,不过嫁一太监罢了,他都不能人事,还在乎我是不是处女?还有,那叶大人是臣子,岂能用宫里的规矩。”
“这是皇上旨意,姑娘莫叫老奴为难。”
“皇上……”
林牵洛惊得半晌没合上嘴巴。
话本上不是都说皇上日理万机么,怎地亲自管起这等小事了,臣子娶妻,这皇上倒是积极得很哪。
林牵洛又惊又怒,转眼瞅向那嬷嬷问:“那,如我不是完璧之身,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她自然是清白之躯,这么问,只是想寻个法子,贿赂贿赂那位嬷嬷,看那家伙是娶还是不娶。
嬷嬷却没回答,只让那两名宫女侍候林牵洛去沐浴香浴。
林牵洛泡在浴汤里,抚弄着水面上飘着的玫瑰花瓣,看着手臂上恐怖的疤痕和红艳艳的守宫砂:
“如果我不是清白之身,是不是那太监就不肯娶我了?”
见宫女不回话,又问:“你们可见过他?东厂厂公叶大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多大年纪,凶不凶?”
两个小宫女不敢言语。
所谓言多必失,这些在宫里当差的宫人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何况议论的还是那个恶贯满盈的东厂厂公,于是都不说话。
一个默默用瓢子舀水轻轻冲洗她露在水面上的脖颈和肩背,以防受凉;一个温柔的为她清洗秀发。
林牵洛自觉无趣,只得放弃,不再询问。
约莫一炷香时间,小宫女为林牵洛围上浴巾,扶她出了浴池。
然后端来漱口的口杯、棕毛制成的牙刷等物,请她刷牙洗脸。
再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上的水汽,为她打磨手脚指甲,涂抹发油、润肤香脂、甲油……
林牵洛享受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嫁给那太监还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侈生活。
至于爱情,有当然美好,没有也不强求。
自己小日子过得舒坦不就得了,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
她还是懂的,做人,不可以太贪心。
但一转念,想到那个人,他可不是一般的太监,他是东厂厂公,甚至可能已经到了当爷爷的年纪。
林牵洛从小就看着东厂的人为所欲为,当街打人杀人的事更不在少数。
当初在洛城时,她和琴儿可是连东厂总部的大门前都不敢经过的。
甚至连凭一己之力灭了那个索命杀手组织的哑大叔见到东厂的人都是绕道走。
如今从绥州一路来京途中,看到的都是各地百姓一见到东厂旗号,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离得老远就落荒而逃。
可见这东厂的人平日里是如何蛮横嚣张,坏事做尽。
待得以上一系列头发、皮肤、指甲保养做完,一名宫女便出门迎那位验身的嬷嬷进来。
嬷嬷在宫中的身份自然是比宫女高出许多的。
仰头进来时的高傲让两名小宫女的腰自然而然的更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