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虎威将军雷洪、贺家贺承文、贺承武兄弟、李家李滚、李莽兄弟、樊家樊山上前为枉死者启灵。”
不知何时李有忠已经站在了姜泰的身侧,此刻在这悲痛与肃穆交织的赤血堂里,他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嘹亮。
“等一等。”正要上前的几人,却被雷洪硬生生叫住了脚步。
整座堂内的所有人都一脸惊疑的看着雷洪,他们不知道明明已经商量了无数次的流程,雷洪怎么会突然叫停。
尤其是姜泰,他的眼神中莫名多了几分阴沉。
“葬月过来,你随我一起。”雷洪不顾众人的目光转过身去,看向了言葬月。
言葬月一愣,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雷将军何意?这样的场合你带着外人前来,已经是我等可以容忍的极限,如今又为了他中断了仪式,你让我等情何以堪?你让公子情何以堪?”贺承文骤起发难,且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将雷洪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姜泰那木讷的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的难看起来,其他人更是如此,即便是连跟雷洪平日里关系要好的李滚父子此时也难以理解的看着他。
“她不是外人。”雷洪没有理会贺承文的发难,他神色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众人高声喝道。
“镇远将军言方之女言葬月,今日为祭奠我父而来。”言葬月没有让雷洪为难,她缓缓的取掉了遮盖在脸上的阎罗面具。
言葬月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紧接着一张宛若玉雕一般精致的面容便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好漂亮的女子!”
“难怪要戴着那狰狞的阎罗面具。”
“就是,若是能让我一亲芳泽......”
“闭嘴,你想死是不是?”
言葬月的出现,让本来肃穆安静的赤血堂里一下子便喧闹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山匪,本就是打家劫舍习惯了,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子,自然忍不住要调侃一番。
好在他们领头的都知道轻重,及时制止了这些差一点就祸从口出的小崽子。
“果真是言将军的女儿?”姜泰神情激动的问道,其他人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唯有贺承文、贺承武两兄弟的脸色依旧阴沉沉的。
“有我母亲的斩月凝霜刀为证,如若不信,可命人取来。”言葬月强忍着眸中的悲痛,轻声说道。
在场诸人,除了雷洪以外,她从未见过其他人,所以,也就谈不上有多少感情。
“啊!不用不用,言小姐能来,我想言将军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欣慰的,快请。”姜泰迅速收起了眸子里的阴沉,脸上也露出了几许憨厚的笑容。
言方作为燕王姜欢麾下六大战将之一,如今他的女儿出现,无疑是给现场诸多燕王麾下的幸存者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仪式继续,恭喜言将军后继有人,对我等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现在有请诸位上台,为枉死者启灵。”李有忠眼珠子一转,适时补充了一句。
随后,连同言葬月在内的七个人缓步上前,将大堂的门轰然推开。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清风入堂,通明的灯火也微微摇曳了起来,似乎是在欢迎他们的朋友和亲人。
言葬月举目望去,只见那大堂正中央的位置,一个个灵位自上而下,整齐排列,仿佛在用沉默诉说着那一场阴谋下血流成河的惨烈。
言方的名字排在第二列第三个位置上,当言葬月那一双秀目刚刚触及到那个名字,她的眼泪便再也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入内,却被雷洪拦住了。
“兄弟们,雷洪来看你们了。”看着那一列列的静默的灵位,雷洪的声音在发颤。
十五年了,十五年来,自己等人汇聚在燕字王旗下,策马奔腾,纵横草原,可谁能想到如今竟是这样的结果。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灵启魂来,启灵者,退!”李有忠的声音再度响起,雷洪拉着依依不舍的言葬月退回了台上。
“上祭品!”
“点灯烛!”
“燕王所属,跪!”
随着李有忠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件件祭品被端上前来,放置在了香案上,一根根白烛,也在香案旁被依次点燃。
随后,所有人都开始跪在了地上,包括隋唐等人,以及那些山匪。
无论众人内心作何感想,燕王姜欢将强盛的昆仑四部挡在克胜关外整整十五年,便足以让他们心生敬仰。
隋唐抬起头想要看向那大堂,但终因距离太远,而心生放弃,但这并不妨碍他送上自己的敬意。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燕王府的这些人并无感情,甚至包括他的父母在内。
他甚至直到现在连他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
然而,那又如何?
忠君为国的将士死于阴谋,这对他来说,本就有着一种莫大的感同身受。
何况,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便承袭了隋唐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一切因果。
李有忠高昂的声音,一次接着一次在这寂静无声的赤血堂内缓缓响起。
这一场盛大的祭奠也终于在一片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