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城里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格外的喜庆,大街小巷遍地都是贺家的红绸子,那颜色,便是这鹅毛般的大雪都掩盖不住其中的绚丽。
城中格外热闹欢庆,不少人都要到大街上去瞧一瞧,想着这贺府的新娘子到底是怎么个娇艳模样。
孩童们被这冬风吹的通红小手里捧着几块蜜糖块,脸上喜滋滋的,绕着整个抚州城跑个不停,忘却了寒冬的凛冽。
“瑞雪兆丰年啊,恭喜贺兄,艳阳高照,大雪纷飞,整个日头起来了散在身上都是暖的,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见了,可见这必定是天赐良缘啊。”
红绸子包盖着的贺府的大门口乌泱乌泱来往不少人,他们盛装出席或是祝福或是送礼,这样的话,怕是每个人都要说上一遍。
可是对主君贺弘章来说,这无疑是极为舒适的。
“哪里哪里,快请进,请进。”
门口的贺弘章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些个时辰了,大雪飘扬着,却依旧没有遮挡住他身上暗红色絮锦衣袍。
脸上微微得意却有所收敛,手上更是接过不少来自城中众人的贺礼。同朔京承炀侯这样的亲家结亲,可是他抚州贺家高攀了,他又怎么可能不得意?
这样一来,他嫡兄弟也要矮上他一截,日后这贺府是谁当家做主,只怕尚未
可知。
抚州城贺家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门户了,这朔京承炀侯说的极为骇人,但近两年也是没落了,没得之前的那般名声了。
尤得听人说是当年争皇位站错了帮派,属他们家打压主皇最是厉害,如今也算得上是赎罪了。
“老贺,你当真是好福气的呀,这承炀侯家的世子也算是上是人中龙凤。听闻是对令千金一见钟情,令千金当真是国色天香啊,想必今日必定冠压群芳呀,你也因此飞黄腾达啊。”
身穿褐色锻崇袄的中年男子大老远就提着自己忠厚的嗓音款款而来,发福的身姿尽显富贵,他可是全城公认的老实人。
“哪里哪里,小女不过就是略有姿色罢了,都是我们高攀了……”
这人并非别人,乃是抚州城的首富梁裘浒,整个抚州城算得上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为人宽厚老实不说,更是贺弘章的“故友”,若是没有他,恐怕今日的贺弘章只能另辟府邸了。
“你忙你的,我进去瞧瞧我的小五……”
还不等这主子说什么,梁裘浒就拖着自己稍微笨重的身躯朝着大堂走去。
边路上有不少下人招揽客人,好不热闹。更有不少人在这其中重拾故友,可也有不少人是多年仇敌,还有些人借着这场宴席便广结好友,为自己
铺路。
他这般大次次的走进来,自然是不少人都贴过来想要说上两句话,可还没等靠近,便有下人挡在前面带着那帮人前去别处,这是他在贺府一贯的做派,自然也是不用他说的。
至于他口中的小五,已是在深院内趴在连一张棉絮被子都没有的床榻上,哭的跟个泪人一般,脸上的泪痕将脸冻的通红,可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五姑娘是个聪明的,日后若是妾身不在你也能活的甚好,我这耳坠子不像别的镶金戴玉,是个破铜烂铁,只是……这是妾身能给你唯一的东西了……”
床榻上的女子奄奄一息,呼吸不匀,瞳孔也开始焕散,眼窝就像是要凹进去一般,骨瘦如柴,十分骇人,那摸在小姑娘脸上的手也是如这大雪一般寒冷。
小女孩泣不成声,连忙将那副不知什么材质的耳坠子戴在没有装饰的耳朵上,用力了些,将耳朵扯的通红。
“五姑娘别怪你父亲,他也难做,要怪就怪妾身出身不好,一身贱籍……”
那女子知晓自己命不久矣,眼角的泪也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二人的泪无法混合,就像是如今的情形一般,谁都救不了谁。
五姑娘的生母
柳侧室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破旧的屋檐下五姑娘哭的失了声,外面欢天喜地,她们母女却要在这里天人永隔。这偌大的贺府,便是街上不认识的也有两个赏钱,吃上一块喜糖,可凭什么,她就是想要瞧个郎中也是不行的!
梁裘浒梁员外到的时候五姑娘还趴在那副冰冷的尸体上无声流泪,那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心疼,更别说是一向心疼五姑娘的梁员外了。
“好小五,快同干爹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肥胖的身躯上去将五姑娘抱住,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大哭,好歹也算是有个挡风的地方,也是能暖和不少的。
这前一阵子他来的时候还不是这番景象,那柳侧室也是能到外面走上一走的,没想到今日回来竟是看到她香消玉殒。可怜小五这个孩子竟是这么小就要自己在这大宅子里生存。
贺家的事这抚州城谁不清楚?那贺弘章是个不受宠的嫡次子,但是好歹还算是有些谋略心计,但是他大哥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多年贺弘章一直被他大哥哥压着一头,在这贺府也不是当家的,自然心生怨气,只是没想到有了个姑爷便不一样了。
“干爹,没事,今日是大姐姐的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