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三番两次要陷王玉溪于死地?王玉溪现下又在哪儿?怕已是众人都想晓得的谜题了。
炯七默不作声地低低看了周如水一眼,须臾,也只是摇了摇头,低禀道:“王府内中出入车马甚多,王三郎的行踪,旁人实难知晓。至于遇刺之事,王氏家主王宣已是亲自探问了。”说着,他又是一顿,眉梢动了动,继续说道:“此讯一出,琅琊王氏家中长老尚未发声,只一夜的功夫,王家内部却已剑拔嚣张、暗泉四涌,分出了几派来了。眼下,就有王三郎的堂叔王豹拥势自重,堂兄王甕跃跃欲试,均是探窥琅琊王氏的继任家主之位。”
听着这些,周如水眉头一挑,忽然就想起她第一次见王玉溪时,他曾揶揄地道:“溪原是要悄然回府的,却不想竟被小公主撞破。如此,先前安排了许久的事儿,倒都全功尽弃了!”
遂再念及王玉溪向来难测的心思,周如水便就缓缓定下了神来。抬眼睨向窗外染翠的枝头,待捏起银镊子拨了拨鎏金香炉中的柔碎的香灰,须臾,才徐徐咛喃道:“王宣虽是年迈,却不至于一朝不继。更王玉溪到底如何并未分明,却如此便就野心全露,这些人真不怕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么?”她这话是深思熟虑过的,却她潜意识里忘了,王玉溪自小“染病”,不知多少人盼着替他收尸。更况至亲之人,多半知这是毒非病,便早就等着他死了。
见周如水不再言语,炯七紧了紧神,眸子如浸在黑幕中一般,暗自思虑了一会,终是启唇说道:“千岁,那谢六殁了。”
“死了?”闻言,周如水静澈的眸光一滞,手中的银镊子都落在了地上。她心下一突,直是过了一会,才不知是哭是笑地嗤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做那小人!”
时光如隙,一切都好似梦一般,周如水离邺时,风雪徐徐。如今回城,却已是山花烂漫了。
车队一行才自南城门入城,便听鸣锣喝道,一队迎亲队伍呼啦啦朝城门前行来,红幔翠盖,龙凤呈祥,沿街都是欢声笑语。公子沐笙本就心系百姓,如今车队未挂族徽就更省了不少的事儿,遂无需旁人指点,便就谦和地让出了道来,尽退去了一边。
须臾,便听那锣鼓敲敲打打,鼓乐喧天,颇有些震耳欲聋。鲤鱼撒子更是一路抛撒着,直惹得路人喝彩嬉笑,又捡又抢。
却小五枕在夙英怀中方才入眠,这一闹,就吓得他呜呜一声,抬起小手猛捂着惺忪的睡眼。夙英忙是低头哄他,拍着他的背,又细心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便也就在这时,车帷忽的一动,一忒有些分量的绯红荷包突兀地被抛进了车内,直截就落在了周如水的膝上。
周如水真是被吓了一跳,一直注意着马车动静的炯七也是一凛,忙是贴着车帷,紧张地唤了声:“千岁?”
因这变故,周如水一双水亮的眸子雾濛濛的,直是愣了一会,才瞅着膝头的荷包,轻声对外头道:“无事,这是沾着喜气了。”说着,她便就在夙英狐疑的盯视之中,半点设防也无的亲手捏起了那绯红色的荷包,轻轻打了开来。
方才一触及这荷包的重量,周如水便知不对了,晓得这里头可不是鲤鱼撒子几个铜板那么简单。却就在她迟疑之时,荷包上头绣着的琅琊王氏族徽却叫她松了口气,心思微微一动,复又打起了心鼓。
就这么心思不定的漏出里头的物甚来,周如水的面色直是变了又变。她澄澄的眸子更是晶莹闪烁,仿是羞涩,又隐含着浅浅的不满。直过了半晌,她也只是捏着荷包中露出的流云百福佩,一脸的欲言又止。
在凤尹县的日子里,她曾特意去寻钟氏换回这玉佩。却钟氏只是苦着脸道,玉佩早便被王玉溪换走了。更还问她,为何玉佩未回到她的手中?
为此,周如水也是心慌不已,只担心王玉溪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误会了她,以为她这是寻了借口推托这赠玉之情,便就恼了她了。
再后头,周国上下便都是关于他的传言了。有道他雪上加霜,病重不治的。更有道他怕是已就陨落了的。但到底如何,琅琊王氏闭门不谈,外头传得风风火火。谁也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便是远在凤尹县中的她,也只有听风听雨干着急的份。
她曾就此追问兄长,却公子沐笙也只是摸摸她的发顶,不置可否地道:“兕子盼他无事,他便就无事了。”
如此,周如水哪里甘愿,直是嘟囔:“这世上事,哪曾有事事顺心的?阿兄即便心疼兕子,也不必白白敷衍!”
彼时,她这么一言,倒叫公子沐笙认了真。他偏就放下了手中的帛书,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舒展,颇是较真地一字一顿对她道:“兕子不同,兕子就该是事事如意的。”
这般,周如水直被唬得一愣一愣,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计较,若雪的面上便也只剩下动容了。
后头,兄长也曾与她言及,王玉溪离开凤尹县前,曾与他有过简短几语,其中提及入仕之事,王玉溪不过淡淡婉拒:“溪平生敬仰,不过居士唐谦。”
唐谦,是齐国有名的居士。他家中富有非常,却后头学佛得了明心见性,开悟后,就把家产换成财宝,放至船中。后又将船开至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