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庭眸底赤红,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结,对于儿子的指责谩骂已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了,也许压根就是无力反驳。他和林贵秋狼狈为奸,坏事做尽,季子封看似在骂林贵秋,但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指桑骂槐?只不过在众人面前给他留有一丝颜面、没有当众撕破脸罢了。
大风呼啸而过,把每个人的衣袍都吹得高高鼓起,而劲风在树干间穿梭的声音,又像无数孤魂野鬼在不甘的哀嚎,如诉如泣……催人心肝……
静默片刻后,季子封才再度开口,“郡公,虽然人已死了,我以不能再追究什么,但她的罪行你也承认,对于一个残忍谋害主母、又施以盗窃之行的女人,实在有违妇德,我要求彻底将她在季家族谱上除名,以后林贵秋便与我季家再无瓜葛,还有她的排位,也不许出现在祠堂,因为我不许我母亲和害死她的人在一个屋内、一个桌案上被供奉!”
季鸿庭身形一晃,像是受到莫大打击,除名也就罢了,而之所以供奉林贵秋的牌位,就是为了给她魂魄一个栖身之所,如果若被扔了,那他的计划……
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典型自作孽不可活,可季子封尤嫌不够,因为就算现在拉着他们去游街示众、受万人唾弃,他娘也活不过来了,因此,一切不过是在讨个自我安慰而已。
半天没说话的小夏来到季子封身边,默默拉住他的手,算是给他一种无声的安慰,别看他为母亲出了这口恶气,可心里也不见得多好受。
“季子封,你的要求……本郡公如果不同意呢?”季鸿庭抬起惨白的脸,还在做垂死挣扎。
“呵……不同意?”他笑得阴狠,“那本官就让你对自己的称呼由‘本郡公’变成‘我’,与李艳儿的婚事也吹了。”
这招够狠,杀人诛心!季鸿庭一辈子最在乎的两样东西就是官位和名利,他费尽千辛万苦想得到永生不也为这个吗?若让他一下失去这两样东西,莫不如直接杀了他。
闭闭眼,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人老啦……论精力、手段、头脑,已都不再是年轻人的对手,而对于林贵秋,他也算仁至义尽!
“好!”他嗓音沙哑、萎靡不振的点点头,像只抖败的公鸡,“季子封,你赢了。”
“多谢郡公成全。”季子封微颔腰,又扬声喊,“慕潇……”
“属下在!”
“明日你得空便带着管家亲去季府,协助薛千尽快把本官刚才的话落实,也好给郡公省些麻烦。”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哪是为给郡公省麻烦啊?分明就是怕他又耍旁的手段,所以特派自己人前去监视。
深吸口气,只这片刻的工夫,季鸿庭好像又老了几岁,再没有刚才那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样。
“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以后就莫要再提了,近日我便会把你和艳儿郡主的婚事提上日程,找到合适的媒婆就去下聘,你做好准备吧!”
临了,季鸿庭又使出这个杀手锏,因为知道季子封根本不喜这门婚事,所以再恶心他一下。
没想到,季子封竟面带喜色痛快答应了,“好啊,那此事就有牢郡公费心了。”
虽然这办法是小夏主动提议,但见他美滋滋同意,心还是莫名一酸,可随即又马上把这种不该有的感觉甩到脑后,要不得、要不得……就算季子封真想娶李艳儿,那也是她无法阻止的。
“若无其他事,本郡公就先回去了,这一番折腾,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话落,季鸿庭转身要走……
“郡公。”小夏及时叫住他,“妾身最后再提醒您一句,人各有命,生死早已在出生那刻就注定好了,所以那和尚根本不是出自真心帮您,如果您不信,可以近期再上奏为其与皇上引荐一次,他必然会露出马脚,相信以您敏锐的洞察力,一定会发现破绽,但记住,少听他说什么……一切以您自己的判断去解读,会更客观和准确。”
季鸿庭身形微顿,虽没明确说什么,可小夏和季子封都已经看出,他动摇了。
见一群人渐渐远离,季子封才开口,“小夏是故意让他再上奏向皇上引荐的吧?目的是引蛇出洞。”
“嗯,我已经没耐心陪他继续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她没否认,“明日看来还得劳大人私下见见皇上。”
“让圣上准奏?”
“正是!”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大人、小夏姑娘,依奴才之见,咱们有话能不能下山再说啊,这里到处阴气森森的,着实让人慎得慌,而且好像也快下雨了。”
弥儿搓着手臂,满脸紧张兮兮四处扫视,恨不得即刻就撒开腿跑到山下。
“呵呵……放心吧,下不了!况且就算我们能走,你好像也走不了!”小夏逗他。
弥儿果然大骇,“啊?为什么?二位主子不要扔下奴才啊。”
“别叫!吵死了!”慕潇骂他一句,过来请示,“二位主子,属下先到马车上把东西拿下来吧。”
“不急,咱们一同下去,一会儿告诉你地点,你领弥儿去就得了,我不能再接触尸骨。”
弥儿听了这话又吓得半死,尸骨?还让他和潇大哥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