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回,到第三次才恭敬的呈递给萧为安。
萧为安接在了手上,淡淡道:“下去。”
等清颜退下,偌大的帐内只有萧为安和林昔瑶两人的时候,才听喝了一口热茶的萧为安淡淡开口道:“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无论林昔瑶是否点头,萧为安都会继续说下去。
凑巧,林昔瑶也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
她动了动身子,用攒出来的那一点儿力气调整了一下姿势,换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动作靠在了靠枕上。
萧为安一手懒散的搭在了床沿,一手握着茶盏,他看着大帐帘子,眼神飘渺道:“在二十年前,北齐的后宫
里,除了皇后之外,突然多了一个怀了孕的宫女。”
“皇后专横专权,宫里头根本就没有一个妃嫔,就连有些胆子大的,爬了龙床的女人最后都被乱棍打死,更别人说有人能成功怀孕并生下孩子。”
“那个宫女就是在御书房伺候的掌灯宫女。”
“她人身段娇小,而且极善于隐藏,所以一直到了五个月的身孕,都没有被人看出来,眼看着到了第六个月了,再藏不住,她做事故意在皇帝出了纰漏,让掌事太监将她罚去了辛者库,做最苦最下贱的活计。”
“而她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将自己的肚子藏了下来,最后成功生下了个孩子。”
说起这里,萧为安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冷凝的笑意。
他转过头来,看向林昔瑶。
而林昔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从这故事里走出来。
她脑子里满是困惑。
辛者库可是宫里头最脏最累的地方。
一般获罪的宫女去了那里,都活不过多久。
而那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宫女是如何吃得了那么多苦,并且不被人发现,最后成功生下了孩子的?
最后那孩子呢?
一瞬间,诸多的疑问萦绕在林昔瑶的脑子里。
萧为安在看她。
她亦抬眸看向萧为安。
萧为安怅然道:“我也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样走到了那一步。”
“或者说,辛者库里也有善良的宫女,看她可怜,也帮她遮掩了一二,或者说,纯粹是因为她运气好,总之这件事就瞒了下来。”
就算运气再好,一个孕妇在辛者库要受多少苦,遭多少罪,最后才能顺利生下孩子……这里面的艰辛简直让常人难以想象。
说起这里,萧为安顿了顿,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了起来。
这一瞬,林昔瑶从他的眼底里读到了恐惧和恨意。
“孩子见不得光,所以,从出生的
那一瞬起,就已经注定要被藏起来,偷偷的养着。”
为了不让孩子发出声音,从一开始绑住了他的嘴和手脚,将他放在了泡菜的坛子里,装衣服的柜子里……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这孩子三岁那年。”
说起这里,萧为安再说不下去,他握紧了茶盏的手都在颤抖。
林昔瑶看到他手上青筋乱跳,可见这一瞬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然后呢?”
她忍不住追问。
“被人发现了,她被当庭乱棍打死。”
“那孩子呢?”
听到这里,林昔瑶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恶狠狠的揪了一把。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却对上了萧为安幽暗的眸子。
那孩子,就在她眼前。
至于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林昔瑶都不敢想。
“因为是皇子,所以当时没有哪个奴才敢动手,所以就将他和他那已经被打死的母亲关了起来,足足关了五天,那时候,正值盛夏。”
“母亲腐烂了的尸体在漆黑无比的房间里发出阵阵恶臭,他就这样枕着她脏臭的臂弯睡下,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走到了尽头,可谁曾想,天不亡他,在那时候,迎来了转机。”
皇后那个老女人因为生产亏损了身子,以后再难受孕,而那时候她膝下才只有一个皇子。
就算她母族再强大,也堵不住满朝文武悠悠众口,恰巧那时候他的身世被传得满天飞。
在将来不得不为皇帝招纳妃嫔开枝散叶和放着眼前一个活生生的皇子之间,她不得已才选了后者。
所以,他就这样被抱回了凤仪宫。
认贼作母。
往事一幕幕,顷刻间涌上心头。
萧为安只觉得无穷无尽的恨意在肺腑里翻涌。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不想着要杀了那老女人。
然而,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