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思地,一同在餐桌上。
一人扒拉着白饭,一人则不停地喝着椰子水,以缓解口中难受的滋味。
殷连承瞟见商鹤瑜的饭碗,已经被扒拉的差不多了,便状似无意地将水瓶放置在桌上:“鹤瑜哥,吃了素斋就去法轮殿?”
殷连承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是。连承要一起去吗?”
“好啊!我正好也要给冥哲哥请个平安,那就一起吧。”殷连承一口应承了下来。
二人一同起身,便往法轮殿去了。
雪势渐小,二人不再撑伞,并排在雪地上走着。
殷连承很是犹豫,不知如今该说些什么。
毕竟之前是因和烈冥哲略有龃龉,他才会和商鹤瑜走得这么近。
如今二人之间没了这层阻碍,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华盛集团的名义董事长。
没想到,商鹤瑜率先开了口。
“他来找过我。”
“他”!那个私生子!
殷连承不知该回复什么,只能沉默着。
商鹤瑜停下了脚步:“你就不好奇,他找我说了些什么?”
殷连承也顺势停了下来:“总不过是为了烈家的继承权,华盛集团的股份之类明面上的东西。”
商鹤瑜笑了,看得殷连承一脸莫名。
“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你终究是个外人。只是抓住手里的东西,别轻易放手。”
一听这话,殷连承有些炸毛:“什么意思?一个私生子,他能逼我到什么地步?他又能把正经大少爷逼到什么地步?”
“你见过他本人吗?”
“没有。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见了他,自会明白一切。”
听了这话,殷连承的心内惴惴,彷佛手中紧握的玉佩,化为了流沙即将从指缝间流逝。
什么叫见了他,自会明白?难道其中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商鹤瑜已然走远了,殷连承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商鹤瑜的肩膀:“鹤瑜哥,是不是烈冥哲没有出事,那个所谓的私生子其实就是烈冥哲?我本来就没想夺取烈家什么,我在乎的一直,都只是华盛。”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推在外面的那个才是私生子呢?”商鹤瑜看着远处的楼阁庙堂,悠悠出口。
“什么?”殷连承脸色骤变,“你说烈冥哲是私生子?躲在佛寺里的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为何我们殷家无人知晓。而且,他可真是刀尖上舔血的过日子,老爷子怎么舍得?”
“这样的秘辛,会和外人细说吗?而且你妈妈是外嫁女,你也只是烈家的外孙。”商鹤瑜的话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殷连承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自己辛苦工作多年,到头来也只是外人,还比不上商鹤瑜这个外人在烈家人眼中的地位。
“你也别难受,烈家的脏事太多,你还是不粘手的好,索性找你外公将股份换成资金,自己出去单干,既卖了人情,也脱了烈家的掌控。”
怪不得人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自己苦苦要抓住的流沙,还不如他人几句指点迷津,索性扬了。
“连承,你的助理何钦州不错,你索性大方些,给他些股份,我相信凭你的能力,可以闯出一片不需要家族控制的天地。”
殷连承沉默着点了点头:“鹤瑜哥,有烟吗?”
商鹤瑜看着眼前这位,几乎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一时唏嘘不已。
始终活在长兄阴影下的少爷,转头寻求外祖的支持。
以为获得了华盛集团的大额股份的承诺,便和表哥打起了擂台。
喜从天降,表哥被刺,原以为实控权落到了自己手上,却没想到,连一天都没经手,落到了一个看不起的私生子手中。
原以为的私生子,却被外人告知才是真正的家族继承人。
这环环相扣中的又一环,他是什么?
商鹤瑜只觉得两个大家族,对于这位幺子,过于残忍了些。
要强的他早就应该离开家族的掌控,开辟一片新的领域,也好过现在,三十而立的年纪,却落得个一无所有。
殷连承接过商鹤瑜手中的雪茄,点燃。
青色的烟雾冉冉升起,冰天雪地中,殷连承只觉得浑身都泛着寒意,他憎恨着老爷子的蜜意哄骗,更愤恨父母对大哥的向来偏护,自己像是无人问计的野草,自生自灭。
他又回想起自己曾经为了两个家族,做的许多违心犯法之事,不禁一阵恶寒和心悸。
若是他不再为家族卖命,会不会被家族当作弃子,扔给警方。
或是更糟糕,被当成活靶子,和烈冥哲一般,躺在急救室内,毫无知觉地活着。
殷连承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庙宇殿堂,神圣而庄重。
空气中弥漫着的檀香味让他恍惚,烟灰掉落,砸在他的手指上,居然烫的他毫无知觉。
“连承,你的电话响了。”
见殷连承呆呆的,毫无往日杀伐果断的模样,商鹤瑜只觉得悲哀,他使劲地推了推他:“连承,你的手机!”
“哦。”殷连承彷佛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机械地接起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