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唐延年那边,她跟着唐家的几个小娘子一起进了宫,听从皇后的训导,这是她被退婚之后,侯爷找出的良策。
皇后看着端正立在自己跟前的几个小娘子,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能教你们这一回,也算是本宫与你们之间的缘分。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姊妹之间,若有什么心眼子闹到了本宫这里,就算你们称呼本宫一声姨母,本宫也绝不轻饶。”皇后冷着脸,语气显得威严又郑重,俨然是恩威并施之态。
“臣女不敢。”唐家的三个小娘子齐声道。
“最好是不敢。”皇后意味深长说着,她的眼神掠过了底下众娘子。
四娘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被皇后盯着便觉得有些慌,她讪讪低下了头,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唐延年。
就在此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景枝进来通传道:“娘娘,灵华公主来了。”
“怎么哪儿都有她?”五娘子小声的轻嗤了一声道。
“令嘉。”皇后不轻不重唤了一声她的闺名。
五娘子立刻讪讪噤声,低下了头去。
皇后不动声色低垂下眼睑,神色依旧巍然不动。
她淡淡道:“请进来!”
灵华公主带着段锦走进大殿,她看也没看唐延年,神色恭敬走到皇后面前,行礼叩拜。
“灵华见过母后,母后福泽安康。”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福泽安康。”段锦也跟着随后行礼。
“免礼。”皇后带着雍容华贵的笑道。
灵华公主起身,她笑意盈盈看着皇后:“母后,儿臣先前骄纵,已经知错了,父皇恩准儿臣沾着唐家的几个姊妹的福分,来母后宫中一同听训。”
她又看着段锦道:“儿臣想着,唐家的几个娘子们都是亲姊妹,难免亲厚一些,儿臣也没有姊妹,便寻了段锦妹妹来做个伴儿,母后不会不允吧?”
“自然不会。”皇后对她先斩后奏的挑衅并不在意,笑得依旧从容。
灵华公主笑了笑:“儿臣多谢母后。”
她说完,又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唐延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宛平郡主,好久不见。”
唐延年知道她来者不善,她也垂下眼眸,神色恭敬道:“延年见过殿下。”
其他小娘子也都跟着行礼。
灵华公主见状很是受用,她轻轻笑了笑,抬了抬手:“都不必多礼,既然一起听训,那便都是同窗了,你们也不必拿我当公主看待,本公主自当和你们和光同尘。”
“臣女荣有幸焉。”段锦率先道。
四娘子欢喜一笑,她挑衅看了唐延年一眼,仿佛是在告诉她,灵华公主来了,她就等着吃苦头吧!
“臣女亦是倍感荣幸。”四娘子立刻接着道。
五娘子和唐延年对视了一眼,和三娘子一起,不情不愿也跟着恭维了一番。
皇后看了一眼她的大宫女景枝,对着她颔首示意了一下。
景枝走上前来,她掠过了在场的所有娘子们,声音和煦道:“皇后娘娘早已备好了诸位娘子的功课,几位娘子请随我来。”
随后,景枝就带着几个娘子去了一间屋子,推开门的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间屋子的中间空了一个方形,对应着中间挖了一个方形的大坑,四周放着形形色色的农具,还有织布机等等。
五娘子常出入皇后宫中,因此与景枝相熟,她疑惑问景枝道:“姑姑,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灵华公主也想知道,她轻微蹙眉,静静注视着景枝。
“娘娘常说,农桑乃衣食之本。许多东西,女学都已经教给诸位娘子了,因此,娘娘想教会诸位娘子的,便只有农务。”景枝娓娓道来。
灵华公主面露不悦之色,她给了段锦一个眼色。
“姑姑,小女不解,还望姑姑赐教。”段锦立刻会意,神色谦卑问道。
“段娘子直说。”
段锦道:“咱们都是女子,按理来说,能学会如何官家算账,主持中馈,已是深受皇后娘娘福泽,将来,我们又不必去耕种,就算是名下的庄子,也有管事的,公主殿下更是金尊玉贵,如何能……”
她欲言又止,怯懦的低下头,目光却一直飘向中间的那个大坑。
“段娘子问得极好。”景枝没有丝毫怒意,她看着段锦,平和地回答道,“公主身为帝女,更应当知晓民间疾苦,公主受万民供养,更应当能够体恤万民,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她似乎知道段锦还想问什么,她又扫过了众女娘,依旧有条不紊道:“娘子们生于后宅,又看到了如今海晏河清之时,锦衣玉食惯了,也就不知过往之艰辛。古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而后才是平天下,娘子们都是有修养的人,却不懂齐家的道理,娘娘此举,用心良苦,还请诸位娘子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深意。”
灵华公主很是不情愿,她动了动唇,刚想要驳斥,秋烟不动声色拉了拉她的衣襟,暗暗朝着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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