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突然昏厥,直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萧婧吓得脸色都白了,正好乌泉就在屋子里,当即让人将萧夫人扶上了床榻,细细地替她把起了脉,接着眉头却逐渐拧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收回了手,面色凝重地取出金针给她扎了几针。
沈潮云屏息凝神,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等将针取出来之后,乌泉才道:“夫人这是气急攻心才晕了的,我这就去让人煎一服安神汤来。只不过夫人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过甚,心有郁气而难发,还是要多养几日才行。”
想来也是这段时日太过为萧将军父子担忧的缘故。
以她如今这副身子,倘若西南前线当真传来不好的消息,她只怕是根本撑不下来。
乌泉无声地叹了声息,转身就去写药方了。
萧婧眼睛通红,蹲在床榻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母亲,脸上满是羞愧,娘本就为父兄担忧,可这个时候她还不懂事吵嚷着要去前线,让娘为她烦恼。
片刻,她伸手用力地抹了抹眼泪。
站起来对着霍勖道:“将军别把我娘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决定了,不去前线找我爹了,我要留在家里照顾我娘。”
霍勖眉梢微动。
沈潮云有些诧异,心里很能理解她的做法,只是……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仍然紧蹙着眉头的萧夫人,想到她晕过去之前的交代,轻声道:“阿姐,你愿意留下来照顾费姨,她醒后知晓定会非常欣慰。”
“但费姨方才决定让你去前线寻父兄,依我所见是极为认真的。”
萧婧听完仍是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父兄重要,可我娘如今病倒了,身边不能缺了人照顾。”
“我还是留下来的好。”
沈潮云一时哑然,再劝下去她就真成了要拆散人家母女的坏人了。
看着她们母女一躺一站的模样,她只觉得胸口堵了团气,闷得她难受至极。
萧婧又伸手抹了下眼泪,压下了心中的那点惊慌和无措。
使唤人去将她娘给抬回自己的院子里,将地方腾了出来,临走前拉着沈潮云的手,闷声道:“抱歉啊小妹,原本把你接过来是想让你住得开心点的,可现在没法陪你了……”
沈潮云反握紧了她的手,眉眼柔和,轻声开口道:
“阿姐你说什么呢,费姨这会儿病了你心中担心着急,我也同样担心,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话了,以后相陪的日子还长着呢。”
萧婧闷闷地嗯了声。
等她们离开,沈潮云便垂下了眼睫,心情沉闷地站在廊檐底下。
拢在袖子里的手慢慢地攥起来,她自认是个愚钝的人,可从刚才萧夫人的话里也能听出些言外之意来,她对萧将军父子脱困不抱希望。
恐怕是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就食不好睡不好。
只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心情积郁。
这时,身旁忽然多了个人。
霍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望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小叔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潮云心底涌起一阵阵的自责与羞愧,嗓音低落,喃喃道:“我不该将此事告知费姨的,这件事只会让她徒费心神,这才几日就累倒了。”
若是她不说的话,阿姐不会想着上战场,费姨也不会突然晕过去。
小姑娘语气蔫蔫的,透着一股惶惶。
霍勖低下头,只看见她圆茸茸的发顶,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道:“你没错。”
“早知情还有缓冲的余地,若等西南前线的消息传回来,她们才突然知晓,只会更难以接受,更不会是现在安稳的情形。”
沈潮云闻言,仰起脸来看着他。
霍勖淡声道:“即便你现在不说,等前线消息传回你也是要告知的不是吗?”
再者,这段时日她为萧家的事又是奔波又是与李元景周旋。
既做了这么多的事,那就合该让人知晓。
“你提前知道此事却不告诉她们,等事发之后再说,她们只会怨你。”
霍勖直言不讳,低头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清锐。
沈潮云心中的不安缓缓地散去。
她明白他的意思,低声道:“我就是,没想到费姨会忽然晕过去。”
更没想到费姨在晕过去之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也没想到她竟好似对西南的形势很不乐观,甚至不再阻挠萧婧去前线,好似是去收拾后事一般。
霍勖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听到这话,沈潮云悄悄地松开攥紧的手心,冒出来的汗被风一吹就凉了下来。
这番话让她沉闷的心情松快了些。
片刻,她抬眸望着霍勖,嗓音很轻地问道:“小叔叔,萧将军他们能平安回来吗?”
霍勖睁着双冷冽的眸子同她对视。
就在沈潮云觉得他不愿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也许能吧。”
声音也很轻,好似被风一吹就没了。
……
西南,祁城边塞。
萧展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神色凝肃地领着一小队将士穿梭各个街巷巡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