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段乞宁敏锐,而是这个称呼确实有段过往。
还是原身留下的烂摊子——
当年原身追求崔小少爷热火朝天时曾私闯崔府,翻到他跟前求他:“锦程,只要你唤我一声‘宁姐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你了锦程,喊一声、就一声也好……”
貌似原身当时被家丁乱棍群殴一顿,丢出府邸。
段乞宁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居然这么喊了,即便她知道这并不出自于真心。
可她终归是要装装样子,于是拍拍枕边空位,道:“上来吧,和我一道睡床。”
这就是崔锦程的目的,他顿了顿才动身,银链晃动发出声响,在夜里格外悦耳。
段乞宁睡得是床榻外侧,留了个内边给他,少年在床尾踌躇了一会,才曲起膝盖上榻。
按照规矩,侍奴伺候妻主时不能从妻主的身上跨过,也不能从床头一侧进,他只能从床尾往床头爬。
崔锦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一角。展露于视野中的,是段乞宁赤.裸的足,他收敛神色,避开目光,抵上另外一只膝盖。
段乞宁的被窝是香的,白日有专门的小厮焚香熏染过,和她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明明很是清淡素雅,可是崔锦程攀爬在其间,竟然觉得浓郁得快要窒息。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尤其是在视线受阻,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的小腿时。
段乞宁注视着那团被顶起的被褥,里头的人正慢吞吞地向她爬来。
可是他的指尖是冰冰凉凉的,两次三次地擦过她的小腿,不免觉得痒痒的,段乞宁动了动腿。
“摸哪里?”她道。
“对不起。”崔锦程飞快的撤回手,原是她方才一动,他受惊地闪躲,手掌再次寻找支撑点,寻到了段乞宁的咯吱窝下,正擦着她的胸口。
他指尖的冷意也让段乞宁莫名觉着舒服,她掀开被子,撞上崔锦程望向她的眼眸。
段乞宁出乎意料的语气放柔:“爬快些。”
崔锦程低下头,爬到段乞宁的身侧躺下,两个人中间还能再睡一个。
“你倒是规矩学得快。”段乞宁放下发酸的手臂,随口打趣道,“谁能学得过你?”
崔锦程脸上一热,心口却好似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从前他在崔府,就是没完没了的学规矩。崔家主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下一任凤君培养,什么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宫廷礼教……通通都是按照凤君的标准严格执行。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着要识大体、敬爱未来的凰帝、一言一行符合父仪天下身份的思想,甚至他的名字都寄托着家族所有的期望。
锦绣前程——做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从小到大,他都按照母亲既定的道路行走着,也能出色地完成所有礼教,只是母亲很少夸他,年少时的一句“程儿聪颖,什么都学得快,未来一定要当上凤君”,让他记了很久。
为了再次得到母亲的认可,他什么都力争最好,明明已经完美到无可挑剔了,可母亲还是不满意,反而对他越来越严苛。他就在日复一日的苛刻中拼了命地学,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凤君。
只是没想到,一朝家破人亡,锦绣前程被粉碎成渣。
曾经崔家瞧不上的商户女,竟成为他唯一的仰仗。
现在是他寄人篱下,受着她的嘲讽,还要出卖身体讨她的欢心。
“你好像很不情愿。”段乞宁懒散地道。
“能和妻主同枕一榻,是贱奴的福分。”
段乞宁甚至都懒得拆穿他,侧过半个身子。
崔锦程拉住她的衣角,又唤了声“宁姐姐”,只是姐姐不为所动。
少年不免有些急眼,想起雪州的至亲,他咬牙将手摸向她的腰。
段乞宁反手甩开,“别吵我!”
冰冷至极的语调,手中不小的力道,将崔锦程的手腕甩得发疼。
段乞宁确实有点窝火,原因是她发现崔小少爷的体质有些特殊。他身上凉凉的,对她来说有着一种清透的吸引力。不接触还好,一旦有了肢体接触,那种感觉就如人在酷暑难耐时意外获得一块降温的冰,只想贪婪地汲取这份凉意。
段乞宁把这归功于他男主的身份:男主身上没得过人之处怎么能入女主的后宫?
当然这不是她苦恼的点,她烦躁的是,这么个漂亮少年躺在她的身边,不能据为己有!
按照书里的设定,男子的守宫砂褪去必须要与女子交.合,借助尾巴那种道具是不能产生消除反应的,所以即便她方才玩了那么一下,崔小少爷的守身砂依旧是在的。
她也只能玩到这个程度,不能真的上手,因为女主会介意男主不是处子之身。
原书就因为崔锦程被原身抢占了第一次,成为横亘在女主心头的一根刺,女主想刀了原身不说,后续还因为这事让崔小少爷在后宫中受尽委屈。
她现在的任务是要搓成崔锦程和女主恩恩爱爱,等于是在帮女主养老婆,养到一定阶段还得把老婆给她送过去。
别人的老婆只能看不能吃,好痛苦;别人的老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半夜“勾引”她,更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