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再度破开水面。
清冷的月华照射在我头脸上,褶褶白芒让整个江面都泛着光晕。
三两下我游到了岸边,再爬上江堤。
贴身放好天枢盘,我拧了几把衣服上的水,而后再观察一遍自己掌心。
手掌恢复了正常气色。
悬着的那颗心,堪堪落了下来……
熬过去了……
我并没有立即离开,扭头,再看了一眼江面。
风,还是很大。
堤坝下的江面却显得极度平静,江风都没有带起多少波澜。
眉心稍稍拧起。
尸鬼活动,本就是怨念驱使,如果尸鬼怕道士,就是属于开化了。
先前水里那女尸,并没有开化,并不是怕我。
从小师姐不止是给我看百鬼录,还有尸谱。
女尸是竖尸,民间又叫死倒,这种尸体冤死于水中,身体永远僵硬笔直,只有害死它的人死了之后,才会倒下。每夜,死倒都会站在水边盯着水岸,极其恐怖。
夜间走水边,运气不好遇到死倒的人,大概率会死。
运气稍稍好一点儿,遇到死倒下跪,就是死倒想求人洗去冤屈,帮它报仇!
如果成了,就是办了一件积德积福的大好事儿,如果失败,死倒缠身,难以安宁。
那女尸跪我,就是在求我!
换成一个普通人,可能被吓出个好歹,根本不可能帮忙,一直被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于我来说,师姐一直教我替天行道,胸中要有仁厚,我也一贯这样做的。
“可以帮你,不过,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也不确定能不能帮到。”
思绪落定,我语气平静的说。
哗啦的声响,江面好似又起了一些波澜,江水拍打在江堤上的声音,好似一个女人在抽噎。
不再停顿,我转身,朝着视线中那座矮山走去。
这山不只是眼熟,其实就是城中山!
被人追杀,接踵而至的遭反噬,却阴差阳错的到了王家附近……
我放弃了此刻再去延寿村。
现在这状况,身体本就疲力,万一陈督真有什么,我还容易出事。
等我走到王家别墅的时候,别墅一楼灯火通明,几个保安杵在保安室门口,打着十足的精神守夜。
“陈先生!”
保安认出了我,一人惊喜的喊了声。
其余人则诚惶诚恐的一排站好,生怕惹恼我似的。
随后,他们怔怔看我,眼中更疑惑不已。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一楼的门。
吱呀一声,门刚好打开。
开门的居然是王一鸣,他神态紧张。
和我对视后,紧张变得更多。
“陈……陈先生……你怎么半夜回来了……我爸妈休息了,我这就去叫他们。”
王一鸣低声,恭敬的说。
“不用,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我要见余先生。”
我开口说。
“余先生?”
王一鸣稍显的不解。
“瞎子。”
我简单回答。
王一鸣才恍然大悟。
我粗略反应过来,瞎子并没有告诉许多人,自己的名字叫余归海。
“您跟我来。”
王一鸣领着我上楼。
进了一个房间后,王一鸣又让我稍等片刻,便匆匆离开屋子。
大约几分钟后,王一鸣回来了,手里头捧着一套干干净净的衣服。
“余先生在三楼,他说自己不下来,让您去见他。”
王一鸣低声道。
“知道了。”
我接过衣服,又眼神示意王一鸣可以离开了。
王一鸣才擦了擦额角,往屋外走去。
临了,王一鸣还在门口顿了顿,瞄了我一眼,眼神透着怔然。
我并没有在意他这些情绪,他带上门出去后,我便换上了这套干净衣服。
再取出来一个布囊,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布囊顶端口子封的很死,再加上其材质特殊,并没有浸水。
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就只有金针和天枢盘了,都不怕水。
遭遇了这三个道士“暗袭”,心头难免多了一些警惕。
师姐不让我带法器,是因为我没出师,她说带着都没大用,拿着辟邪化煞的天枢盘,以及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的金针即可。
现在这情况,我怎么也得有些家伙事儿傍身。
但凡有把剑,我都不必在那三人面前,不战而逃。
收起思绪,我从房间离开,径直走向三楼楼道。
瞎子守在铁门前头,腰背挺得笔直,虬结空洞的眼眶,直“视”着前方。
“咳……咳……”瞎子稍稍锤了锤胸口,神态满意许多:“年轻人,干什么都快。你回来的倒是利索,就是王家的事情不利索,小两天了,棺材都还没做好,等会儿我去敲两下王金蟾的榆木脑壳,让他催一催。”
瞎子是会错意了,以为我解决了事情,回来处理王家的事儿的。
“棺材的事情,不急。”我摇摇头,才道:“我想问你一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