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看我,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变化?”从那有名无实的侍妾变为定国公府农庄的管事,春燕整个人焕然一新,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股意气风发的神采。
“我看呐,变得更漂亮了?”明珠故意逗趣,惹得春燕嘴角一抿,佯装不悦。
明珠轻轻一笑,掩盖不住的倦意在眼角泛起细纹,“好妹子,找我可不只是闲聊吧?”
“究竟何事,快告诉我!”明珠直截了当,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她累极了,不想再兜圈子。
春燕闻言,也干脆利落地说:“是庄子里那位,近日似乎……”
明珠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庄子里的?那里以前不都是周氏人居住吗?现在还会有谁?”
“姐,你忘了,就是秦婉欣的那小子!”司琴提醒道。
可是……那只是一个婴儿啊!
明珠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家伙能引起多大的风波。
“不是他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人,为他而来!”春燕的话激起层层涟漪。
此言一出,明珠猛地挺直了脊背,目光锐利地锁定了春燕,心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涌动——为他而来?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是源自皇后深宫的微妙波动,还是源自晋王府内部的隐秘事务?
这疑问,盘旋在明珠心头。
见到明珠眉头微蹙的困惑模样,春燕轻巧地拍了两下掌,这细微动作仿佛是某种无声的指令,两名健壮的侍卫随即架着一位身体佝偻、形如虾米的男人步入房内。
空气中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明珠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眼前的这张面孔仿佛被时间的尘埃覆盖,让她难以辨认其真实身份。
“这……是何人?”
春燕嘴角微扬,解释道:“此乃那位潜入庄中寻找孩童之人,其行踪诡秘,让我颇感头疼。我想,或许你能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以防不测,提前做些准备。”
春燕处理事务之周全,让明珠颇为满意,轻轻颔首以示赞许。
“带他到前面来,我需得好好审视一番!”
那被押解的男人听到这话,反抗之意似乎愈发强烈,仿佛与明珠之间存在着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这……我实在不认识,还是将他带回原处,继续关押吧!”
这话语一落,那男子的情绪竟奇迹般地平复下来,默然接受命运,被侍卫悄无声息地带离现场。
司琴,这位对明珠心思颇为熟稔的侍女,在确认那人离开后,急忙靠近,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明珠,你认出他是谁了吗?他与我们有何关联?”
明珠端坐高位,良久,她的思绪方才回过神来,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子寒……”
在记忆的长廊中,子寒曾是那般意气风发、风采卓绝。
在众多侍卫之中,他的俊朗与不羁最为引人注目,只需轻轻一站,便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份独特的气质,那晚秦婉欣中毒,选择让子寒侍奉左右。
然而,自那之后,一切仿佛天翻地覆,秦婉欣蒙受不白之冤,清誉受损。
在这艰难时局中,她自身难保,却依然试图以男儿之志自处,只为减缓心中的苦痛。
最终,这一切的后果却只能由她独自承担。
子寒,成了这场悲剧中无辜的牺牲品,他今日的凄凉处境,无不是因为秦婉欣昔日的决绝。
自子寒失去了秦婉欣的信任,他的生活就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时刻担忧着未知的危险。
秦婉欣为了惩罚他的背叛,残忍地打断了他的双腿,割去他的舌头,甚至剜去了他的双眼,让他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若非明珠在那夜捉奸后,出于某种复杂的考虑,将子寒悄悄释放,他可能早已化作黄土之下的一副枯骨。
依稀记得,那个夜晚,明珠亲手打开了囚禁他的牢笼。
因为子寒知晓太多秘密,活着只会给晋王府和定国公府带来无尽的隐患,而这恰是明珠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于是,明珠主动提出要处理子寒,子寒因此得以侥幸逃脱死劫。
明珠清晰地记得,当时送出的只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勉强能辨认出那与子寒的身形相似。
可是,明明已经将他远远送离,为何他会再次出现?
如今,失去言语与书写的他,要想从他口中探知真相,无疑是难于登天。
即使他能言,只怕也再不愿向明珠透露丝毫。
“此人该如何处置?”
“他孤身一人,或许只是思念旧日的孩子。看他这副样子,也难以掀起风浪。妹妹你不如将他收留家中,作为仆人守在孩子身旁,也算积一份阴德。”
春燕听完,默默点头,体恤明珠近日的劳碌,未再多言,便静静离去,留下明珠一人。
春燕走后,明珠终得片刻安宁,沉沉睡去。
连日的操劳,确乎让她疲惫不堪。
随后的两天里,明珠马不停蹄地检查宴会的每一处布置,即便在谢师宴即将启幕的最后时刻,也不敢有一丝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