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个府邸内流传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凉意——“听说如夫人的风光无限,恐怕时日无多喽。”
这些轻飘飘的流言,似有若无地穿梭在廊檐下,砖瓦间。
楚盈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眸光流转间似乎在自嘲,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风,吹得如此没头没脑?
她心中自有丘壑,知晓自己之所以能够步步高升,全赖于紧紧依附于明珠的羽翼之下。
她的目标明确,至少要攀至明珠那般的权势高度,母亲的晚年方能免受贫寒之苦。
她的心犹如一面明镜,将父亲所谓的争宠之言映照得一清二楚,那不过是为嫡出的妹妹铺平道路的计策罢了。
未来,当嫡妹踏入这深宅大院,自己的生活必然将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但她愿意承担这份苦楚,只为换得生母免遭那无尽的折磨与苦难。
这份孝心,对她而言,一切都值得。
手中的粥勺轻轻搅动,楚盈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明珠,明珠,莫怪我心狠,这盘棋中,我亦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唯有将这一份怨怼指向那位心思深沉的父亲,方能稍解心头之重负。
她轻松地将责任卸去,言语间仿佛自己与这背后的种种算计全然无关。
“老爷沐浴所用的水,处理妥当了吗?”楚盈轻声询问,语气不容置疑。
“放心吧,姨娘,不会有半点差错留下。”侍女的回答,让楚盈心中暗自点头。
想来,小秀妍昨晚定是不好过的,但那没关系,经此一事,墨谨言怕是许久都不敢再亲近明珠,小秀妍也因此免于再次因父亲而病倒的命运。
在父亲沐浴水中做手脚,使得孩子接近时便会不适,甚至嚎啕大哭,此招既让明珠分心于照料幼儿,又可能让墨谨言对这孩子的情感有所保留。
那药效温和,对成人几无害处,只会在孩子身上引起些许疹子,查究其因则如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此刻,明珠正指挥着仆役们在引嫣园内大肆搜查,晨光已透过窗棂。
“天已大亮,将小秀妍这几日房间里的新物件全部呈上来!”明珠的声音坚定而迫切。
这些物品在昨夜已被细心整理出来,仆人们正一件件搬运入室。
观其表,皆为寻常物什,不少是小秀妍曾用之旧物的替代品,新瓶装旧酒,外行人看来并无异常。
明珠洞察秋毫,遂请来大夫,一个沉甸甸的红包递过,对她而言,这区区银两不过九牛一毛。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大夫仔仔细细检查,却不料那些杂碎之物均未藏玄机。
“这……”明珠面露疑惑,大夫却道:“未必局限于室内之物,或许是当日食用的食物,或乳母所食所穿,乃至外出所遇之人、所触之物……”
明珠听罢,微微颔首,随即吩咐人逐一排查乳娘与仆佣。
趁园中一片混乱之际,司棋忽称腹痛难忍,匆匆逃离这漩涡中心。
藏身于假山之后,清芷悄声探头,压低了嗓音:“引嫣园那头现在可热闹得很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司棋诧异。
“因为我们就是那搅局之人嘛。”清芷坦荡直言,一脸理所当然。
司棋闻言,面色大变,“你……你……”
清芷嘴角含笑,带有一丝挑衅:“我怎么了?为何不敢告诉你?”
“因为你已是我们的同伙!”司棋慌忙解释,意图撇清关系:“不,我这就去向如夫人告发你们!”
清芷并未阻拦,只是在司棋身后悠悠扔下一句:“好啊,你尽管试试!看看你的如夫人,是否还会接纳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人!”
“我没有背叛如夫人,我只是……”
“只是为了银子!泄露引嫣园的秘密给我们,还算不上背叛?”清芷一针见血,司棋顿时悔恨交加,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原本以为,引嫣园行事磊落,透露一二并无大碍,还能借此小赚一笔,怎料会演变至此?
“我们,已是同舟共济的蚂蚱!”
清芷继续说道,“想清楚,你已经沾手此事,难以独善其身。要么破釜沉舟,若日后楚姨娘上位,或许能让你成为管家夫人;要么全盘托出,失去如夫人的信任,沦落为苦力小丫鬟,甚至被逐出府门,何去何从,你自己权衡。”
这话击中了司棋内心最脆弱之处,作为孤儿的她,一旦被逐出国公府,等待她的将是何等凄凉的结局?
司画的前车之鉴,她绝不愿重演。
不!绝对不行!她不能去承认!
“司棋,你怎去了这么久?”司琴的一声询问,让司棋额间冷汗涔涔,几近崩溃。
“奴婢……奴婢身体不适,实在……”司棋脸色苍白,话未说完,神色便泄露了秘密,大概是腹泻之症。
司琴眉头紧蹙,虽略有不满,但仍心怀慈悲:“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正好大夫在,我替你讨些治腹泻的汤药,今日就不用你忙活了。”
司琴的话让司棋眼眶泛红,强忍泪水。
司琴不耐烦她的软弱,转身回屋,留下司棋一人,在原地终于失控,咬紧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