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长公主辰阳小住,归时摄政王已逝,郑成晏又高中状元,纵使长公主厌恶官员纳平妻,也无从发作。
而今,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局面大有不同。
郭氏依旧温和劝说:“丫头,既是要进府,妾和平妻有何区别?在宗祠之中,平妻也是妾。”
区别的确大了去了。
平妻日后有望扶正,与正室无异。
妾则不然,大齐国律例严明,妾不得升为妻。
一旦姜氏以妾身入门,终身为妾,翻身无望。
苏婉毓目光冰冷回应:“母亲,这该如何是好?信件早已发出,这几日长公主便会回京。”
郑老太太气得跳起来,手里的佛珠被狠狠地敲打着:“好啊,苏婉毓,你可真是能耐大了!”
她压低声音,满腔怒火地想继续责骂苏婉毓,但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今天苏婉毓的每一句话都占着理,听起来软绵绵的,可每个字都像针一样,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缝隙,拳头也无处挥去。
郑老太太憋着一口气,拉着姜氏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正厅。
夜深了,郑老太太和郭氏商量了一整晚,最终决定让姜氏做妾。
平妻这事儿可大可小,万一长公主真的插手,对郑成晏肯定没半点好处。
姜氏只是个小官家的女儿,没必要因为她影响郑成晏的前途。
就算她们对苏婉毓不感冒,也不必迁就姜氏。
将来等苏婉毓一走,再给晏儿找个身份高贵的续弦,把姜氏的孩子过继给续弦,不是两全其美吗?
一番深思熟虑后,他们立刻起草了纳妾的文书。
长平侯府郑家,家族三代权贵,门第显赫。
郑成晏是郑家的嫡次子,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三岁能吟诗,五岁能作赋。
郑府的曾老太爷是先皇的重臣,官至一品,后被封为长平侯,一直传承到现在。
然而,从郑成晏的爷爷那代起,郑府就开始走下坡路,在朝廷中只能混到三品官,到了郑成晏父亲那一代,更是只做到四品。
家里最年轻的小姑姑两年前被送进了皇宫,最近才封为惠嫔。
到了郑成晏这代,嫡系中除了早逝的大哥,就只剩他和一个年幼的妹妹。
作为老二的他,成了长平侯府唯一可能继承世子的人选。
如今长平侯府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是空有其表,在朝廷中并没有多少实权。
加上这些年来的挥霍无度,家中积蓄已所剩无几,成了一个外表光鲜的空壳。
因此,郑老太太才想到了让苏婉毓进门的法子。
她一过门,郑老太太就让她负责管家。
名义上让她掌控中馈,实际上是想让她在管理家务时用自己的钱来填补漏洞。
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加起来有五百多人。
接着是各房各个分支的月钱。
每月的这些开支都不是小数目。
郑家的老爷是独子,和郭氏结婚几十年,纳了六个妾,其中两个去世,还剩下四个。
大房的大哥和大嫂王氏,大哥去世得早,只留下王氏和她的三个女儿。
二房就是郑成晏和苏婉毓。
三房是庶出的弟弟郑成远一家,还有一个未出嫁的亲妹妹。
他们各自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单是女子们每月用的胭脂水粉开销,就相当于普通人家三年的生活费。
苏婉毓回到院子里,清点了嫁妆。
一共二十万两金子、八十万两银子,三十二间店铺、十三栋宅子和七座庄园。
这些财富在前世足够郑府享受十年。
她收拾好账本,叫来了丫鬟云意。
“小姐。”云意低头进了房,身子一屈,行了个礼。
苏婉毓端起手旁那碗熬好的药,一点点将郑家所谓能“添子”的毒药倒进了花盆中:“云意,打今儿起,不必再把我的陪嫁贴补家用,所有银钱都要移到娘留给我的票号去。”
“小姐,这……”云意猛然抬头,一脸惊诧。
苏婉毓放下药碗,语气坚定:“郑家往后,不配再花咱们苏家一文钱。”
云意怔愣半晌,忽地跪下,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上,喉咙里哽着泪音:“小姐……您总算明白了……奴婢早说,姑爷他是在哄您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缓缓滑落,带着几分酸涩。
她家小姐,自小娇贵傲骨,嫁入郑家后却似变了个人,为了那郑姑爷,在府里忍辱负重,任劳任怨。
如今,总算老天开眼,小姐清醒了过来,不再受那郑姑爷的迷惑。
苏婉毓扶起她,抽出帕子,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傻孩子,为那样的人家流泪,不值得。以前是我不够明智,放心吧,以后在这府里,没人能再叫咱们受半点委屈。”
前世,自从姜氏进门,她不堪忍受郑家的压榨,去找郑老太太谈和离,结果弄得沸沸扬扬,却不知早已落入郑家设下的圈套。
他们宁可逼她在郑家后院了结一生,也不愿放她体面离开。
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虽然家中富甲一方,却无朝中势力,轻易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