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庄里,林墨睡得正香。
有一道黑色的魔气从她头顶上设下的法印里慢慢溢出,然后打了个旋,隐入她的眉心。
她做了个梦。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有一种压迫感,隐隐存在于这个地方的四面八方,令她全身都觉得不舒服。
而且这个结界,是一个幻阵。
她感觉自己对这个幻阵应该是很熟悉的,似乎是自己随手结出来的幻阵一般,可是为什么结这个阵,她并不知道。
她在朦胧的霞光中往里走,金色纱帐,飘飘洒洒,有很醇的酒香。
她一脚轻一脚重,到后面好似可以随心所欲地飘起来。
于是她轻飘飘地穿梭于层层纱帐之中。
然后就看到层层叠叠的纱帐后面,一个身穿雪衣长衫的窈窕身影趴在桌面上,自斟自饮着。
面容藏在衣袖和乱发下面,她看不清。
然后一个僧袍男子如狂风般卷了进来。
金相玉质,林墨飘在上面看得一愣,这张脸,不是玉堇又是谁?
虽是光头、青衣,但依旧难掩他的光华万丈。
玉堇僧袍一拂,将桌上的酒水杯壶悉数拂在地上,唯
留那桌上雪衣女子指尖握着的一杯酒。
“默默。”玉堇低声轻唤。
上方飘着的林墨心头一紧,这光头和尚是在喊自己?
“你……你来了?”那女子从乱发间凝眸看了一会,然后拱进他的怀里,似娇嗔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又似愤恨地捶打了他一拳。
林墨着急地在上面转来转去,听不清她说什么,也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然后也不知二人争辩了几句什么,那女子忽地掩袖将手里的酒灌进嘴里,然后猛扑上去,用力咬住了玉堇的唇,把酒渡给了他。
乱发凌乱,包裹着两个人。
然后女子低头埋在他肩头咯咯地笑,似是嘲弄玉堇这个大和尚,既破了酒戒,却无胆破了色戒。
“默默!”玉堇似真似假低吟浅唤,也不知是因人而醉还是因酒而醉,终是扯开了衣袍,将那雪衣女子抱上床榻,扯开了她的衣领,翻身压了上去。
林墨飘到二人上方。
便见那女子拂开掩面的乱发,缓缓睁眼,看向飘浮在半空中的林墨。
林墨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原来,原来是她……
原来他喊的“墨墨”,不是“默默”,也不是“墨墨”,而是
——“沫沫!”
林墨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那个女子,会是她?
怎么可能会是她?
可是如果不是她,这个只有过两面之缘的魏沫,无缘无故怎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思虑半晌,慢慢披衣下床,直接瞬移到东宫。
却见那个玉质金相的人,正和衣睡得正香。
靠了近前,鼻尖闻到一股略微香甜的香气。
她皱皱眉,一拂衣袖,又回到了梅庄。
她消失后,“睡得正香”的楚瑜瑾缓缓睁开了眼睛,胸口一震,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方才被那只手拉进石壁里,睁眼就回到梵天境的那一晚。
他看见还是雪凰真身的凌默,喝得烂醉。
他原本听那条青龙说她在醉酒时,本不想理会。可是他的修行变得越来越烦燥,只得起身去看一眼。
他不停提醒自己,只是看一眼。
没想到,那一眼,他就再也没有醒来。
那扇门,莹莹泛着微光。
他知道那里面设好了结界,他知道那里面被布下了幻阵。
可是他还是走了进去,他收起了全身的佛光梵力,走了进去。
他知道走进去的下场。
他知道自己一走进去,可能就再也醒
不过来。
事实上,这两万年来,他就一直没有从那场幻阵中醒来。哪怕事后破了色戒被佛祖责罚,哪怕自己后来也有过懊恼愤而闭关。可是他知道,他这一颗清心寡欲的无心莲花,真正体会到极致的快乐,就只有过这么一晚。
一直到他在人间道,以驸马的身份真正与她结合。
他被拉进石壁里的幻阵时,看到这一场梦境重现,看到那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他忍不住轻唤“默默”,重温了一次。
可是他很快察觉不对,这一张倾城绝世的脸是她不假,可是身上自带了莲花香。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用自己的莲瓣给她重塑肉身,她身上不可能有莲花香。
况且这股莲花香异常香甜,不似墨墨身上那般清冷好闻。
而且,他感觉到背上有一双眼睛,如芒一般的眼睛。
他立刻就惊觉,自己失了精神力,又中了那只天魔的诡计。
他一掌将那女子拍开,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东宫。
果然不一会儿,墨墨就来了。
她察觉到了什么?
……
方才的石壁旁,一个雪衣女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流淌的鲜血,低低笑出声,“林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