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很冷静,不论是丧仪还是让人服侍救治主母,亦或是内宅诸事,全都安排得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来。
非要挑的话,那就是对墨清院太过优厚和宽容了。
林墨不去守灵,她没说什么,林墨拒绝送葬,她也不说什么。
琼儿惊吓过度,也吐露了一些信息,再加上林墨瞬间就能抹去琼儿脸上的黑色伤口,她相信这个庶女是有一定特殊能力的。
就像偶尔民间传说的那样。
所以她毫不犹豫同林谦那样向她示好、优待。
林曲氏从城墙台阶上摔下来的那一天,她当即就安排人将她迎回主屋,又请了郎中来瞧。谁知她那么一摔就脖子以下瘫痪了?
她尽心尽力照顾着,不敢让这个曾经对她动辄打骂的当家主母死了。
主母瘫着,自然比迎来一位新的填房好。
她是个有分寸的,从来不会去想什么扶正之类的妄念。
琼儿也慢慢恢复平静,可以正常去书院学习了。林谦的嫡子有两个,怎么也轮不到她的林澄。
她不是个贪心的,眼下的状况,真是再好不过。
正歇息着,外面来报,说吴妈妈有事求见。
“进来吧。”江姨娘道
。
吴妈妈慢慢挪进来,她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完整。
“见过夫人。”吴妈妈也是个机灵的,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都改了口,自然也不能例外。
“你是夫人身边的人,这样喊我一个姨娘,让她听到了,岂不是徒增伤心?”
“夫人如今实至名归,我一个老婆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江姨娘心里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林曲氏何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你来,可是主母那边有什么不妥帖的?”夫人来夫人去,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吴妈妈赶紧说,“哪里有什么不妥帖的?老爷的意思原是让主母在庄子上修养,如今病着了夫人还能留在府里,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她犹豫着,“只是……老奴想来求夫人一件事……”
“你想换个院子效忠?”江姨娘立刻就猜出她的意图。
吴妈妈咬咬牙跪了下来,“夫人,着实不是我攀高踩低。按说我跟了主母十几年,也应当服侍到底才是。可是……我……我想去墨清院当差,是有缘由的!夫人容禀!”
竟然想去墨清院?
江姨娘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吴妈妈说,“那日……夫…
…主母因着大小姐被留在王府一事去寻了三小姐,听说在院里骂了她,出门的时候就被门槛给绊倒了,摔掉了门牙。这事不算小,她回来时就跟我说,那小……三小姐诅咒她,说她是不能被诬陷和诽议的,否则要倒大霉。老奴那日……也跟着附和了两句,转头就让碎瓷片扎伤了。前几日,主母心中又悲又愤,登上墙头将三小姐骂了个痛快,结果就……”
她朝江姨娘跪行了两步,语气里满是恐惧,“我想了又想,只怕这三小姐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我从前待三小姐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实在是害怕呀……我想,墨清院如今人手紧缺,又少个管事的婆子,我老婆子总是能担得起的。若是能在她跟前当差,尽一份心力,总不至于……哪日就出了意外……”
江姨娘面上平静,心里却惊涛骇浪一般,这些事,真的是林墨做的?明明那日在城墙头上,林墨根本就没出门。
她问,“你要去墨清院,自然去求她就成了,怎么求到我跟前来了?”
吴妈妈脸色灰沉,“我……去了墨清院几次,都被打发回来了,说是三小姐不在院里。二
小姐和她一道从书院回来的,不在院里能在哪里?”
江姨娘说,“这你还真不知道。琼儿每每回来时,三小姐都说有事,自己独自出门了。她兴许真的不在院子里。”
吴妈妈愣了一下,才说,“我……就算求到了她跟前,她也未必答应。我既舍了这张老脸来求夫人,还请夫人卖我个人情。您如今掌管中馈,替她安排个管事婆子也是在理的,还求夫人行个方便。”
江姨娘有些迟疑,“你当真是想去墨清院将功赎罪的?不是想进入墨清院趁机暗害三姑娘的吧?”要真是有这心思,她若推荐了吴妈妈,少不得会受些牵连。
“绝是不敢的。”吴妈妈磕了头,“老奴去向姑娘表了忠心,若是能立得些许功劳,兴许还能求得姑娘救了主母。老奴看着主母躺在床上除了脑袋,其余部位动弹不得,真是生不如死啊。”
原来她还抱了这样的心思,这就可以理解了。
“吴妈妈真是个忠仆啊。”江姨娘面上冷了冷,特意咬了“忠”这个字。
吴妈妈反应过来,“夫人,主母如今这个模样,老奴看了实在不忍心。只求她能少一些痛苦。其余的,
便是她好了些,只怕也不能想太多了。还请夫人慈悲心肠,发发善心吧。”
江姨娘琢磨了一下,点了头,“成,那我去同三小姐说一声,答不答应的,得看她自己了。而且,我也不会替你瞒着身份的,该怎么说自会怎么说。”
“老奴明白的,多谢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