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谢玄躺在担架上,被4名亲卫抬着来到营前高处。谢玄眯着眼看向邺城方向。
但见邺城南城外,天空灰蒙蒙的1片。冷风卷积着地面的残雪在地面呼啸而过,发出如鬼魂嘶鸣1般的嚎叫。
城下战场,1片狼藉。两天前的攻城失利的痕迹尚在,地面上横7竖8的僵硬的尸体便是证明。另外,那些黑乎乎的矗立着的,或者已经坍塌成1片废墟的云霄车的残骸也是最好的证明。
那天晚上谢玄受伤之后,军心大乱。燕军乘机鼓噪谢玄已死,北府军将士惶然不安,士气低落。因为慕容楷骑兵的滋扰,后续攻城兵马也未能及时发动进攻,以至于战斗脱节。当得知谢玄落马生死未卜的消息后,军心动摇。城头兵马被燕军反扑驱逐,死伤惨重。
这种情形下,高衡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收兵回营。这1收兵,顿时前功尽弃。兵士可以撤回,云霄车却1个也回不来了。燕军将大量引火之物投入云霄车内部点燃,数十架云霄车尽数被点燃。
谢玄在大营军帐中昏迷不醒之时,那些云霄车正在黑暗中烧的如同1个个巨大的火炬,1直烧到了第2天中午才熄灭。
云霄车被烧毁,那也意味着攻城战彻底失败,再也没有继续进攻的可能。
看着此情此景,谢玄脸上的肌肉抽搐抖动着,心中无比的痛楚。1场北伐落得如今这幅局面,当真是万万没想到,令人无法接受。如今自己受了重伤,不得不仓皇撤退。这1次能否全身而退,不得而知。连谢玄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启禀大将军,投石机冲车等重型器械已然集结完毕。高参军询问,是否点火焚毁?”1名将领策马而来,沉声询问。
谢玄的目光看向营前空地上,那里密密麻麻的堆积着大量的攻城器械。那些高大的投石机的抛臂低垂着,像是1个个失败者的头颅1般低着。数以百计的攻城器械集中在那1片地方,已经被铺了1些洒了油脂的柴草等待焚毁。
谢玄微微叹息1声,轻声道:“烧了吧。”
不久后,熊熊烈焰升腾而起,大火在狂风的助力之下迅速蔓延。那些耗费了无数人力物资和钱财心血的大型投石机,冲城车等攻城器械很快被大火吞没。方圆里许之内,成为1片火海。
北府军众将士默默地看着那冲天大火,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大将军,事不宜迟,该出发了。这场风雪很快就要下来,要赶在风雪之前抵达北岸。”高衡前来,拱手说道。
谢玄微微点头,沉声下令:“命何谦孙无终两人各率5千兵马殿后,掩护大军撤退。其余人马,即刻开拔。”
高衡等众将齐声应诺,领命而去。不久后北府军大军开始移动。诸葛侃和孙无终两人率领5千精兵在营前工事断后警戒,其他所有兵马工匠物资车辆以及数十架床子弩开始缓慢移动,在寒风之中往南而去。
……
邺城城头,目睹这1切的燕军将领即刻将消息向慕容垂禀报。慕容垂闻讯亲自率领众人来到南城城头核实,见北府军正在仓皇撤离的情形,慕容垂抚须纵声大笑。
“谢玄小儿,终作丧家之犬耳。哈哈哈。”
慕容宝笑着拱手道:“父王英明神武,天下无敌。这谢玄不自量力,终落得自取其辱。只可惜,道乾没有1锤砸死了他,让他还活着。”
慕容农笑道:“他虽活着,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又逃不了。坊头为十5叔所取,粮道截断,后路断绝,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呵呵,他不过苟活几日罢了。”
慕容垂微笑道:“道厚所言不差。谢玄心高气傲,此番大败,重伤倒也罢了,其实内心之中的打击比之伤势更令他痛苦。他也算是晋国年轻1代的翘楚,可惜经不得风雨,没有韧性。性子高傲,自大自负,焉能成事?此战与其说我们打败了他,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打败了自己。”
众人纷纷点头。
慕容绍拱手道:“叔父,我请求领兵追击,为我兄长报仇。我兄长断了1支脚,从此恐成残疾。这两日咆哮叫嚷,愤怒不平。我希望能够为兄长报仇,取了谢玄首级,用谢玄的头颅为酒壶,让兄长平息怨怒。”
慕容垂咂嘴道:“道乾受了重伤,伤残了1支脚,确实甚为遗憾。他心中烦躁也是无可厚非。老夫也去宽慰了他。男子汉大丈夫,少了半个脚掌怕什么?此战他立了大功,老夫自不会亏待他。道坤,你也要多劝慰他才是。”
慕容绍躬身道:“叔父放心,我会安慰他的。”
慕容垂点头,继续道:“至于追击之事,眼下还不是时候。”
慕容宝在旁道:“父王,眼下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么?他们仓皇而逃,士气低落,正可乘胜追击。儿子愿意领军追击。”
慕容垂摇头道:“道佑,你便是不喜欢动脑子。北府军这是主动撤离,难道没有防备?你们看,他们的撤退有条不紊,行动有序,那可不是仓皇而逃,而是有序撤离。北府军还是有些底蕴在的,毕竟曾大败秦军数十万兵马,不是乌合之众。眼下进攻,必遭阻击。况且,虽然断了他们的粮道,他们军中定然还有余粮支撑。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那便是等他们粮食耗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