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警服又挎着盒子炮的程延直接上的是第一节车厢,这趟车虽然程延坐得并不多,但却认识很多人,无论是乘警长、列车长还是乘警他都熟透了。不仅因为他跟老爹经常托人带东西,更由于今天是老爹亲自己送他上的车,还盯嘱别人照顾程延。当然程延作为满铁的乘警是不需要买票的,不仅坐这趟车,就算坐整个满铁的普通火车都不用买票。
看着满脸眼泪的程延回过头,这趟车的乘警长森警长还拍了拍程延的肩膀,调侃道:“舍不得你的爹娘了,也难怪,我们这些做乘警的,难得有机会回家。”森警长跟藤野一样都是日本人,但警衔却比藤野要低一等,这也正常,从大连到新京的长途车自然要比这种短途慢车更重要一些,就程延所知,这趟车连乘警也只有森警长带着另一个本地乘警,一共才两个人。
程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我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
“那就难怪了,不过不是我说你,你在大连上班,无论如何坐车也方便,还不像我,我家在本州,没法回去。”森警长埋怨着程延。
“可不是,本来我以为三个月前就能回来一起过年的。结果没想到......”没想到什么,程延并不太想往下说,上次处理只是一个很小范围的处理,甚至连大多数乘警都不知道,不过这个森警长却知道得很清楚。“你知道吗,昨天在车站,藤野居然把欠我的两百块钱还给我了。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钱嘛?据我所知,藤野两次可是扣了半年的工资奖金,我还以为他得继续借钱呢。”
“呵呵,没想到藤野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当然也不能瞒着你森警官,我们走长途的,总有一些特殊的挣钱渠道。”程延小声对着森道。
“这还真是逼良为...啊,藤野多么一个廉洁的人,也被逼成这个样子了。”森不由得感慨一声,甚至有点物伤其类。
“是啊,藤野君也实在太倒霉了,两次事儿那件是他的责任,尤其是那次不过死了四个乘客,如果不是因为藤野君一心护送阵亡将士的英灵,那会一直待在车尾受冻。”程延点头应道。“要说责任,其实大家都没责任,就是不知道谁要小题大作。”
“看来程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程桑还真是一个老实人。”森在那里提醒着程延,程延装着真不知道的样子,惊诧地望着森一郎。“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看在你们父子两代人的交情上,就悄悄地告诉你,免得你以后说露了嘴。那死的四个人都不简单,一个是新京特高课的龟田少佐,一个是被抓变节的重要人物,还有两个也是新京宪兵队的。我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
“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水啊,我就说呢,看来藤野君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我们这样的小警察被蒙在鼓里。”程延这才恍然大悟,一再向森警长道谢。
“知道了就好,以后就别再提这件事儿了,只能是认倒霉了。我们都是些小人物,就算受了委屈也只能受着。你们长途车还好,有些油水可捞,我这个短途车就......”俗话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作为乘警,程延相信除非森像以前的藤野一样,否则也会有捞钱的道儿。不过这一年多,程延明显有一种感觉,在整个满铁内部,随着权力的扩大,贪污之风也越来越大,甚至如原来还算清?的日本宪兵、警察也是如此。
森警长跟程延并没有说几句,就忙他的了,毕竟这辆车只有两个警察,中途站又特别多,小偷小摸的也时有发生,想休息一下都很难。
告别了森一郎,程延在森一郎给他安排的座位上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今天已经是四月十号了,在辽东半岛上到处都是人们在翻地的身影,就程延所知,虽然老爹身体不太好,而且工作也忙,但这个季节也总要亲自下地,体会一把当农民的感觉,只是他却已经五六年没再跟老爹下地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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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途至少有两次给其他火车让路,程延到了大连北站都快晚上十点多了,但他却不得不先去站内的宪兵办公室办理销假,同时他也希望能探听一下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当然这么做显得有点那么自投罗网的感觉,但程延自认为没有什么痕迹暴露出来。
“程桑,你回来了。家时一切都好吗?”在办公室的还是新川少佐,看来今天他又是夜班,明天早上五点多出发的345次又是他检查。
“多谢新川长官关心,我家里一切都好。我爹还是老毛病,不过这次我给他从新京带了虎骨膏,这样可以缓解一下他的老毛病了。”程延向新川的关心表示感谢。作为驻站的宪兵队长,每一个警察甚至列车员的家事,他都知道,程延也没必要瞒着他。
“那就好,程桑以后工作会更辛苦了!”新川的情绪看来很好,可能是前几天刚刚接收了一个投诚者吧。“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满铁运行时刻表调整了,从下个月起,从大连开往新京的几趟长途车将会由双日发车变成每日对着发车,这样345次就会从原来的两辆车,变成四辆车,乘警还有列车员都会增加,你们的工作还有搭档都会有变化,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刚开始工作会更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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