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的假期只有三天,路上用了一个白天,在家睡一觉后,还要留着一天回大连,其实在家的时间就剩下一整天了。而第二天老爹还不到六点,天还没亮就去与村田站长交接班去了。
而习惯早起的程延按着老爹给的日程安排,还要拜访几个亲戚朋友。这也是应当应份之事儿,对于程延而言,最重要的让高堡台的人知道,程家的一个儿子回来了,要不然两个儿子长年在外面,虽然人人都羡慕这一家子人吃皇粮收入高,但儿子总不在家,意味着在镇中没人气儿,也容易被人窥视。
为了给老爹老娘挣脸面,程延特意穿上他那身乘警制服,还带着二十响的盒子炮。这么一身儿,如果往后几年放在关内,那就是妥妥地汉奸无疑,但在忠于新京康德皇上的包衣后代居多的高堡台,那就是一种镇慑。
整个上午程延在并不大的高堡台串了几家头面人物的门儿,大家也都客客气气地,有人留他吃饭,但程延都推掉了。程延做完这一切,在午饭前又去了一趟高堡台,打算接老爹一起回家吃午饭,但很不巧,今天高堡台太忙,老爹就连午饭也回不了家了,就只能做罢,只好自己回家吃。
吃完午饭,快下午一点的时候,程延又揣了点钱,准备去看一看李叔一家,李叔现在应该不在家,但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奶奶、李婶,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程延无论如何都得过去一趟,毕竟年前就麻烦过李叔一次了。这一次程延没穿那身制服,而是穿了家里老娘早就给他缝好的棉袍。虽然还带着盒子枪,但他特意将枪放在了棉袄里面,这样就没有人看得出来了。
程延又随手从家里拿着两盒点心,这东西做为高堡台副站长,老爹并不缺。准备好了这些后,程延方才出门,而出门的时候,嫂子还追出了屋,一定要他拿块腊肉两瓶酒给李叔家,程延推都没推,就直接拿上了。
李叔家不在镇子,而在五里外的一个叫达子营的小村子,所以程延是跟二爹赶着驴车去的,大概也就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李叔家。
李叔虽然不在家,但程延却看到了他的侄子李东山。这让他很意外,昨天早上李东山还在火车上呢,论道理不应该在这里才对。李东山看到他,却不意外,因为他早就知道程延昨天就要回来,等李婶李奶奶收过程延的礼物,方才拉着他到院里,然后小声告诉他:昨天出大连火车站的时候出了点事儿,但因为程延并没出站,所以他不知道,他是连夜坐火车回来告诉他的。
程延吃了一惊,连忙拉着他到了更僻静的角落,要详细问他一下。而程延的二爹则被李婶招待着坐在屋里炕上抽烟喝茶。
“昨天我们送的那批人中,有一个是从山上下来的,没想到他早在山上就受不了苦,这一次本打算让他回关内,但他又担心这样回去了,不会有好下场。在火车上的时候二叔就发现有好几次就不对劲,估计他可能早就想投靠日本人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昨天下了火车后,还没等到出站口,他就突然对着正在站口的新川少佐说,他是长白山上下来的抗日义勇军的一个军长,是来投奔皇军的。其实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率领不过一百多人的‘团长’,我估计他就是想在日本人那里被高看一眼,所以才这么说的。”李东山连续着说道。
程延听着李东山这么一说,似乎有了一些印象,他记得自己巡车时,跟着李叔说笑,还真就有一个人很紧张,当时他还以为这个自己人是以为他在盘问李叔才紧张的,原来是这样。
“那李叔......”程延很担心,李叔是跟那个叛徒一同下车的,而且全程保卫着他,恐怕很难脱身。
“这倒没事儿,按照我们的预案,不仅被护送人不认识你,而且他也是由专人买票分散上车的,所以除非特殊情况他是不知道我二叔是暗中保护他的交通员。但奇怪的是这一批他们三个人是认识的。但这个家伙只说是来投奔皇军的,但却没有揭发其他两个人,当时我二叔就在他身后,如果他说一声儿,那两个人绝对没得跑。而且他虽然不认识我二叔,但知道车厢内有几个暗中保护他的交通员,但他什么都没交待。”李东山继续说道。“他很快就跟那个鬼子少佐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二叔当天上午就报告给了上级,大家分析,这个人就是不想干了,但还有些底线,没拿其他同志作见面礼。但是夜长梦多,上级也担心,到了鬼子的宪兵队,或者为了高官厚?,或者被鬼子打一顿,难免供出这条交通线来。到时鬼子顺藤摸瓜总会发现些什么。而我二叔也跟上级说了,他和你在火车上的谈话,虽然没有什么漏洞,但还是要让我过来通知你一下,免得你回去后一下子措手不及。我本来还打算去你家找你,但我下了火车就看到你穿着制服镇子里满街跑,我就猜你一定会来我二叔家,所以就来这里等你,如果你白天不来的话,你晚上也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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