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以往总觉得,这京城开阔的紧,而今,却又觉,京城怎的这般小,小到似乎不相干之人,都有了几分干系。
转身发现,似曾相识。
原来曾经见过。
当真是倾城姿色。
那女子见到莫阿九,似也有几分不自在,然笑意却始终盈盈,步步莲花一般徐徐上前,步行于百里笙跟前,笑意添了几分娇腻。
“百里。”她依旧轻轻唤着百里笙,下瞬目光飞快自莫阿九身上一扫而过,眉目之间,添了几分异样。
“脸色怎的这般难看?”百里笙眯了眯双眸看了一眼身侧女子,而后望向莫阿九处,“看小九儿的神色,怎么?你二人相识?”
莫阿九一顿,本欲说些什么,可话至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何,终究堪堪将话咽下。
只因着……这个女子,正是昨夜她所遇见的那女子,那个胆大到敢说“全天下的男人均是她的男人”的女子,柳如烟。
“小九儿?”百里笙神色顿了顿,凑上前想要探一探她的额头,“怎么?脸色这般不自然?可是身有不适?”
一旁,柳如烟神色一暗,脸色有片刻怔然,他对自己,同那个大他三岁的“小九儿”,当真是……这般不同。
“无事。”莫阿九微微摇首,避开了百里笙的碰触,在望见柳如烟打量着自己的眼神后,方才微微一笑,“不介绍一下?”声音中,还是添了几分不自然。
今日之柳如烟,同昨夜截然不同,昨夜灯会上的那个女子,
果真如烟一般,一袭红色纱裙,如话本中的妖冶鬼魅,而今日,她却一袭白色轻纱裙裾,添了几分姿色。
然,那魅惑之气,却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便着了一袭白衫,却只将那魅色聊胜于无的掩藏起来,越发勾人。
“小九儿,这便是我方才对你提及的红颜知己,柳如烟,可是漂亮?”语毕,百里笙看了一眼柳如烟,随口道着,比之方才,多了几分随意。
莫阿九颔首:“漂亮,当真是……倾国倾城色。”
然,就怕……
“英雄难过美人关,阿九姑娘,我可是美?”“是以,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我的男人……”“我现下已有男人了,他日我若是腻了,便去勾你身侧那俊生……”
昨夜,柳如烟之言一遍遍自她耳畔响起,她所说的男人……可是百里笙?
一旁,柳如烟听见莫阿九这般道,言语之间并无拆穿她之意,神色间轻松了几分,可转瞬却又越发痛楚。
“不知柳姑娘芳龄……”莫阿九听见自己这般问着,昨夜,柳如烟曾问她“猜我多大”,今日,未曾想便换了位子。
“小女年方双九。”柳如烟垂眸,沉声应着。
昨夜,她说的是“奴家”,莫阿九顿了顿,最终还是颔首轻笑一声。
“小九儿……”一旁,百里笙许是嗅到几分不自在,缓步上前,凑近到莫阿九跟前,“怎么?可是察觉到我身侧已有红颜知己,心底不是滋味?”
莫阿九徐徐抬眸,望
了一眼一旁的柳如烟,后者避开了她的注视:“是啊……不是滋味……”她默默道。
谁能想到,这般尤物,竟是随意说出“我名唤柳如烟,烟视媚行的烟”的女子?
百里笙的身子一颤,她说……不是滋味?
“阿九?”身后,传来男子无波无澜之声,清润醇厚,好听的紧。
莫阿九双眸一亮,还未转身,身侧已有一阵檀香传来,容陌已然上前,长臂顺手揽着她的肩头:“可是接到友人了?”
“嗯……”莫阿九颔首。
“是你?”对面,百里笙几乎顷刻间惊叫出声,而后转头望向莫阿九,“是他?让你作画无数的那个画中男子?”
莫阿九神色一沉,脸色添了几分苍白。
“什么画中男子?”容陌凝眉问道。
莫阿九未曾言语,她在西北,的确想过寻死,那一日闲庭作画,抬笔无意之间,竟勾勒了容陌的眉眼,那时,百里笙找到了她,告诉她,只要他在,决不许他想救之人死去。
彼时,莫阿九不过指着画上男子说:“若你替我报复此人,我便考虑一下,安生活下去。”
她本信口一说罢了,未曾想,百里笙应了下来,他说,他有一万种毒药,让画中男子生不如死,可莫阿九却悔了,急火攻心晕倒在地,唯有晕倒前,抓紧了百里笙的衣领,告诉他“不作数”。
第二日,百里笙消失了,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他是何人?”容陌垂眸,双目温柔望着怀中女子
,声音轻描淡写。
“他便是……小笙,在西北救我之人。”莫阿九顿了顿,方才沉声介绍。
“小笙……”容陌似是玩味般重复这名字,叫的还真是亲昵啊。
“你……”莫阿九刚欲询问。
“你可是依旧同他好了?”对面,百里笙眉目间添了几分焦灼,目光直盯着莫阿九。
“内个……小笙……”莫阿九隐有不自在。
“当初是你害你成那般不人不鬼模样?却又是谁说,要我替你报复一人……莫阿九,我救你回来,便是要你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