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生说清楚吧!”甫一关上酒肆门,桃夭便径自坐在木椅上,比之以往倒是坦然许多。
莫阿九无辜眨了眨双眸:“说什么?”
“公主!”桃夭罕见闹了小脾性。
“啪——”一旁,细微声响陡然响起。
莫阿九一呆,徐徐朝身侧望去,却见角落里,胡仓正默默整理着酒柜,许是听见这声“公主”,手边酒塞掉落在地上。
“胡仓……内个……”莫阿九还在想着该如何解释“公主”二字,却见胡仓已然淡定将酒塞捡起。
“九姑娘,我先上楼上歇着。”话落,人已迅速消失。
一旁,桃夭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公主,你……金屋藏娇?”
“什么话!”莫阿九无奈,干脆坐在桃夭对面。
“对了,”桃夭突然想起什么,“公主,将这半年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快快道来!”
这半年……莫阿九眯了眯眸:“其实本无大事发生,不过……我与容陌之间难以磨合,终究一拍两散罢了……”
桃夭面无表情:“公主这个谎,很蹩脚。”
“蹩脚吗?”莫阿九挑眉问着。
“自然!”桃夭颔首,这一次格外严肃,“公主,我不过有孕在身罢了,而非痴傻,你同皇上二人之事,本不该桃夭插嘴,可你们已然相识近八年,如今才难以磨合?公主当真以为我会轻易相信?”
相识近八年……
莫阿九的心口陡然一僵,原来,他们已然经历这般长时间了?
本以为终会柳暗花明,谁曾想……
“桃夭,一拍两散,是真的。”莫阿九终究正色下来,容陌放弃了她,是真的,她也是这般,她想放过自己了。
“桃夭,八年,我乏了。”
桃夭的眼眶一红,下瞬猛地抬眸,声音已有哽咽:“是皇上对不对?公主,是皇上欺负你了是吗?他是否又仗势……”
“桃夭!”莫阿九飞快打断了她,好久,声音勉强缓和了些,“而今,不可这般乱语,你可知,你方才那番话,被有心之人听去,怕是赵无眠都要受牵连!”
桃夭的神色一僵,终究逐渐平和,她坐在原处,良久,抬眸望着她:“公主,究竟……发生了何事啊?”她的声音尽是困惑,“桃夭本以为,公主总算苦尽甘来,而今……到底怎的了?”
到底怎的了……
莫阿九眼底陡然闪过一丝茫然,她亦想知,到底怎么了……
恍若顷刻之间,她所以为的全都变了样子,触手可及的幸福,终究只是幻影一场。
“桃夭,真的,只是……我与容陌之间,鸿沟太深而已,”最终,她依旧这般道着,“说来我还要感激于他,我最为恐惧的,便是若是二人再无感情,被困深宫孤寂一声,他将我放逐宫外,我已
满足了……”
若是被困深宫,如那些冷宫之妃一般,她会疯的……
“可……”
“赵无眠定然未曾提及吧,”莫阿九轻笑,打断了她,“江南之处,温青青曾欲行刺我,容陌替我挡了一剑,他受了重伤,也算弥补以往我承受种种……而今,已两不相欠。”
她道的分外随意,言语之间,恍若在讲着旁人的故事。
“公主,你从来都知,我……不喜皇上,”桃夭迟疑片刻,终还是道,“皇上总让公主独守空房,总让公主等着他,可是公主,桃夭亦清楚,若无皇上,公主此人都不会欢喜……”
“可如今,于我而言,平淡日子最为欢喜!”莫阿九继续道着。
“……”桃夭静默了,“是以,公主这才见了其他男子?”
“是。”
“公主可是喜欢他们?”
“……”莫阿九凝滞片刻,“桃夭,喜欢与否,已无那般重要了,我只是……怕极了孤苦一生罢了……”
她不愿直到老去,都只有孤零零一人,莫阿九,终是俗人一个。
“……”桃夭沉默片刻,而后陡然抬眸,眼底似有亮光闪过:“公主啊……”
“嗯?”
“你若见旁的男子,可以,不过……要先让桃夭参谋参谋!”
莫阿九:“……”
此一生,她有一无条件支持她的挚友,已然满足。
只是莫阿九
未曾想,这大千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
翌日,莫阿九所见男子,一袭白衣白衫,本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看着也算入得人眼。
只是一开口,便带了几分女气。
“九姑娘可有存银?”那人甫一坐下,便径自询着。
“尚有一些……”莫阿九迟疑回应。
“九姑娘可有房屋几间?”
“尚有一座……”
“九姑娘可有宝马良驹……”
“暂无……”
“那九姑娘今后同我回门之际,欲步行而去吗?”
莫阿九:“……”她本以为这些问题,该由她所问的。
而第二位所见男子,则比之第一个则好一些,乃是一教书先生,勉强考中了秀才,奈何再向上考,缕考不中。
“小生此生,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离,不知姑娘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