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
莫阿九恍惚之间,仿佛望见,身前,方存墨眉眼之间的惶恐消失,唯余诧异。
一旁的将士,死死的压住了持匕首的人。
莫阿九却始终呆怔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无一丝神色波动。
依旧是,一片死寂。
久到,她恍若嗅到了血腥之气。
残忍而冰冷。
她甚至……未曾来得及接住他,便只望见他的身影徐徐倒在地上,那本颀长的背影,雪白长袍,染了红色,那般刺目。
那般残忍。
好久,她方才徐徐垂眸,神色间尽是木然,她望着倒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没有弯下腰身,只是望着。
“容陌,起来啊……”她轻声着,以唯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叫着,如同……每日清晨,二人见的低语一般。
可是,倒在地上的人,一动未动。
“喂,容陌……”她继续道着,声音添了几分喑哑,“莫要睡了,快些起来可好……”
却依旧,无半分动静。
莫阿九的神色间,终于添了几分惶恐,声音,夹杂了哀求:“容陌,地上这般脏,你若是不起身,我定会嫌弃你的……”可为何,眼眶微热?
蓦然,她睁大双眸,死死盯着容陌的胸口处。
那里,一片血红徐徐将白袍染尽,触目惊心。
地上,男子的手指似微微动了动。
“快些抬走,
抬走!”一旁,王都统陡然说着,命令着众人。
“谁敢碰他!”莫阿九猛地尖叫一声,言语间尽是凌厉,下瞬,她缓缓上前,“他现在当去医馆……当请大夫前来……”
声音,似都混乱了起来,“算我求你,去请大夫……请大夫……”
说到后来,声音越发哽咽起来。
膝盖,似乎都随之一软,蓦然跌倒在地。
“还未曾审讯,自不会让他这般死去!”王都统这般道着。
莫阿九似终于放下心来,缓缓蹲下身子,望着躺在那里的男子,她轻轻靠近在他身侧:“容陌,容陌……”小声的,殷切的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只盼着,他能再睁眸看看她。
只是,任由她呼唤,那一抹颀长身形,始终一动未动。
“大夫来了,大夫……”一旁,似有人轻呼。
莫阿九恍若没有听见一般,只感觉……一个笨重的药匣被放在一旁,大夫飞快前来,处理着容陌胸口的伤势。
血流不止,匕首始终未能拔下。
莫阿九知道,拔下了,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容陌……”好久,她陡然启唇,“你……莫要出事可好?”
“你方才,为何要冲上前来?那匕首,分明……是刺向我的。你怎的这般傻??”怎的这般傻?她宁愿……伤亡之人,是她!
“容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好?”
“自七年前,宫宴之上,见你一面始,我心底,便再无旁人,容陌,唯有你而已,容陌,而今……我唯有你了……”
“容陌,莫要抛下我一人可好,一人在这世间,你明知的,有多孤寂……”他说过,只有他懂她。她信。
可是,他却不回应她了。
“容陌,活下来……可好?”她的声音已近低喃,“活着,很好啊……”
只是,或者,当真好吗?
若无了他,或者,似乎也无甚么意义了。
“我从不觉,或者很好……”身下,男人声音陡然传来,字字艰涩,每道一字,似都牵扯伤口,甚为艰难。
莫阿九双眸一滞,下瞬陡然反应过来,垂眸,朝着地上望去。
容陌躺在那里,双颊惨白,双眸已然睁开。
“容陌……”她定定唤着他的名字。
“……”可容陌没有回应她。
“容陌……”她依旧唤着。
“……”得到的,依旧一片死寂。
“……阿陌。”这一次,换了称呼,声音中,尽是颤抖。
“……真好听。”这一次,容陌徐徐启唇,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阿九,我似乎从未告诉你,你唤我阿陌……好听极了……”
声音,一字一顿,万般艰难。
“那以后,我都唤你阿陌可好?”莫阿九眯着双眸,眼前尽是模糊,“可是,我还你阿
陌,你定要回应啊,莫要……莫要如以往一般,无人应我……”
以往,姻亲之时,他不愿应她,而今……她怕,他愿应了,却无法应了。
“……好。”容陌勾唇似扯出一抹笑,“阿九,我亦是自私的。”如同上次,刺客行刺之时,她替他挡了一剑一般,而今……他不愿再承受失去了。
“……”
“阿九,我不愿承受别离之痛,是以,甘愿先行离去……”他唤着她,这般说着。
“你不会离去的,阿陌,我不会要你离去的……”
“阿九,我很悔,”容陌的眸,似也疲惫下来,“悔成亲那日,为何要道那番话……”
——“莫阿九,莫说爱,即便是欢喜我也不会给你半分,我会恨你此生此世,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他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