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陌只冷笑一声。
“……”莫阿九却陡然静默下来,她的确没本事了,在容陌身侧,插翅难逃。
身前,容陌双手顷刻紧攥成拳,他不愿望见她这般模样,失落至极,他却无能为力,仿佛……被她排斥在心门之外一般。
好久,最终他率先启唇:“莫阿九,给我一个理由。”
他终究,败在了她
满目失落之下。
莫阿九睫毛微颤,猛地抬眸似不可思议一般望向他,下瞬,突然反应过来,红唇轻启:“我不想……成为深宫之内的可怜女子,一生一世被困在此。”
“可……”
“容陌,我其实很害怕,”莫阿九打断了容陌的话,勉强一笑,“今时你唯有我一个女人,可他日呢?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呢?倘若那时……”
“我何曾说过要容许旁人入宫?”容陌声音陡然凛起。
莫阿九的笑,却越发粲然,她望着他,神色间再不见丝毫玩笑,罕有的认真:“当初,父皇也是这般对母妃说的,说他此生只需她一人足矣,可是后来……名将重臣的千金小姐,一个个入得宫来,母妃气急攻心暴毙,连墓陵都没有,只落得个凄惨下场……”
“莫阿九,你父皇不是我……”
“我相信。”莫阿九应得飞快,“你比父皇有本事,可是……我只是不相信……感情。”
连爱情,她都不敢说出口,她甚至不敢去问容陌,对自己,可曾有爱?
容陌的脸色,陡然难看下来,他不喜说着“不相信感情”的莫阿九,那竟……让他有被抛弃之感。
“莫阿九……”好久,他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莫阿九扭头望向他。
“莫要同旁人纠缠。”他轻声道着。
莫阿九神色一滞,好久勉强笑了出来:“容陌,你怎的这般霸道?若是我,你若有心上之人,我定然不会主动纠缠。”
容陌唇色蓦然苍白,而今的莫阿九,竟会这般大方,竟真的……像一国之母风范了。
可他却不愿这般。
若是以往,有女子敢围在他身侧,跋扈的她早已将那人驱立,岂会……这般宽容?
他竟不知,何时,她竟变得这般彻底?
“你
脸色怎的这般苍白?可需我传唤太医?”莫阿九神色微滞,上前问着。
“……”容陌未曾言语。
“容陌,你我二人,的确该思索一下我们该如何自处了。”这是莫阿九深思熟虑后的唯一结果。
她同容陌,并非平常夫妻那般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波澜壮阔。
爱,刻在骨子里,喜欢,停于唇齿间。
她终究……再道不出爱慕之词了;但却知……当初刺客来袭时,她为何情愿替他挨上一剑。
爱而不喜,爱而不喜……
我愿代你死,生却不知如何同你好。
是以,她须得寻到,留在容陌身侧、自己却又不会心痛的理由。
“容陌,今后,你若心头有了别家女子,只消告诉我一声便可,我绝无纠缠之意,只是……我终是不愿被困在这深宫,眼睁睁看你……”
“滚!”未等她说完,容陌已抬手,直至宫门处。
莫阿九微怔片刻,却未曾有半分犹豫,起身便要离去:“多谢皇上!”他终是答应了。
她其实一直知道,每一日,那一摞摞的奏折里,纳妃的折子数不胜数。
容陌终有一日,会不堪其扰的。
“莫阿九!”身后,容陌的声音,罕见的平和温柔。
莫阿九脚步微滞。
“想通了,记得回来。”容陌轻声启唇。
他知,有些事,他逼迫不得,只得等她自己想通。
他亦知,温青青也好,家国破也罢,她终究无法真正看开。
可是……他等得起。
他素来习惯了惊世骇俗,这历朝历代,还未曾有一夫一妻的一朝天子吧?
此刻,他竟真生了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感。
“知道了。”宫门处,僵了许久的女子背影,终究大咧咧挥手,却在走出的刹那,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