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把子孙饽饽呈上,又举了合卺酒给这对儿新人,哪知新娘正要去接,新郎却挥挥手,“你们都下去罢,不必再循这些俗礼。”见周围侍奉的人都在犹疑,怀风有些不耐烦,“下去。”
嬷嬷看慕怀风如此命令,又确实是醉了,便赶紧带着人下去,顺带将门关上了。
屋里只有两个人,卫芷吟刚才抬了手要接东西,最终却又收回去,说起来当真有些尴尬,因此也不肯出声。怀风心里不断地在说服自己,不论如何,这个女孩子,是无辜的。
慕怀风拿起旁边早就备好的金秤杆,轻轻挑起了红色的盖头。
烛光灯影下,美人似花般绽放,双瞳眼波流转如剪水,脸颊上带着两片红晕,千娇百媚地看着他。
卫芷吟按着宫里教养嬷嬷教的,低下头小声喊了一句:“夫君。”
慕怀风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良久,他现出朦胧的醉眼,仿佛醉的不能自已,竟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睡吧。”
卫芷吟有些难以置信,今天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然而慕怀风在看到她之后,没有萌生惊艳之色,也没有关切她这一天累不累、饿不饿,话都
没说一句,就要睡了?何况,何况宫里的那些礼教嬷嬷有教给她许多夫妻之道,其中对新婚之夜的描述,可不是如此场面。
然而慕怀风心里明白,不是妻子不美不好,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怀风很是歉疚,他觉得都是自己做得不对,他盼望在未来的相处中,可以慢慢地对妻子生出真情实意,那样再圆房,才是对双方的尊重。
可这对卫芷吟来说,夫君这样的态度要比一巴掌打在脸上还难受,她自负容貌超群,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之前还为了未来的夫君是许多女子的心上人而得意,如今头一个晚上,就被人忽视,生在渝州受尽千般宠爱的小郡主,不能忍。
卫芷吟推了推慕怀风,带着一股子怨气,力气大得吓人,怀风无奈,睁开眼问:“怎么了?”
“我又饿又累,”芷吟的声音冷冷的,“你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说睡就睡,这成不成个体统。”
怀风有些惊讶,他不知自己的妻子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还这么有理有据,当下也肯认真对待这份天上掉下来的羁绊。怀风默然了一会儿,便把芷
吟拉起来,他虽然喝多了,头晕得厉害,但神思还是清明的。他把卫芷吟带到桌边,先把形状精美点心推到她面前,“你先吃一些东西,是我不好,我到底是个男人,心肠粗犷,也忘记了你一天没吃了。”
芷吟的气这才顺了顺,怀风又说:“吃完了,咱们就把合卺酒喝了。”
红烛高照,照的佳人脸上也升起了粉色的羞赧,过了会儿,她温柔小意地说:“我吃好了。”
而那杯合卺酒,之后就由怀风亲自备好,被两人交杯之下喝得干净。
卫芷吟心里乱跳,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怀风却在放下酒杯后努力迫使自己清醒地道:“芷吟,喝过这杯酒,你就是我慕怀风一生的妻子,但我还有要紧的话想和你说清楚——你我二人是盲婚哑嫁,在今晚以前,我们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我的意思是,”说到这里,怀风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借着酒劲继续说了下去,“圆房这样的事,不如我们顺其自然,等有了感情,再来水到渠成。”
卫芷吟愣了一愣,脱口而出竟是:“你不愿要我?”
“不不,不是不愿。”慕怀
风连连摆手,赶紧同她解释,“我是说,我们之间若是培养出相互爱慕的感情,当然会更好些。到底这样的事也须得情到深处,咱们才见了几面,什么感情都没有,何况你年纪还小,太早圆房对你身体也不好。”
卫芷吟咬了咬嘴唇,驳斥道:“我母亲嫁人也是我这个年纪,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你说要两情相悦,我对你自大殿初见,就倾心爱慕,你不曾问过我,就说没有感情,所以说没有感情的只是你吧,慕怀风。”
怀风没见过这样奔放的姑娘,反被她给拿住了话里的错处,不过他不愿骗人,特别是自己的妻子,竟然就这么点了点头,回答说:“对,我还没有对你生出男女之情,请你见谅。”
芷吟冷不丁地说了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明明这该是个问句,却被她说得十拿九稳。
怀风迟疑了良久,却不知是不是酒壮人胆,最终他缓缓点头,“是,在你之前,我对一个女子相爱甚笃,但因有缘无分,最终两两相隔,我不指望你体谅,但希望能给我一些时间,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也不愿纳妾,未来的日子,我想和你长长
久久地走下去,所以我也不肯在心里记挂旁人的时候要了你,这样是对你的不尊重。”
芷吟提着长长的裙裾起身往床边走,边走边道:“虽然你说的有理有据,但我仍旧止不住地想要发火,毕竟新婚之夜被夫君告知这样的事,我受不了。咱们还是同床共枕吧,太妃太后那边,也希望你给个没有圆房理由,嗯,就说是为我身体好也就罢了。其余该给我的体面,希望你一个不落的都别忘记给我,至于那个姑娘,从今天起,别再提起,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