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既琛适时关掉电脑,抬眸瞥了眼向恒。
眼疾手快的向恒,顷刻会意,立马上前,把乔欣放在桌面上的物品逐一清点后,全部装进一个纸质文件袋里,转而对傅既琛颔首道“傅总,我已经把邮件下发到各大部门,人事调动明天就会出公告。”他停了一停,指着手中文件袋,又说“这直接交给周秘书,还是……”
闻言,傅既琛神色有些疲倦,默了默,用两指轻揉着眉心,淡淡说“先放到人事部。”
“是,我明白。”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向恒及时踩点地说“傅总,如果没什么吩咐,我们就先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傅既琛轻声嗯了下,右手一摆,乔欣便跟着向恒离开了别墅。
她那样离去的背影,顾南枝忽然联想到一个四字成语——落荒而逃。
这还是印象里的乔欣吗?
那个高傲、冷艳、先声夺人的乔欣……
辗转反侧,诺大的书房又只剩下他们俩,顾南枝整个人呆在沙发上,神情如同木头般愣,对于刚才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完全处于游离状态。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需要捋顺事情的来龙去脉。
乔欣的职阶很高,在公司享有的福利待遇极好,配有公司所分发的房与车,还有各种生活开支上的花费报销,这下,全部交出来清点,是何意?
是要炒鱿鱼吗?
她被傅既琛辞退了?
为什么?
因为自己?
是自己害了她?
只因那晚在夜店发生的事?
她无端端被解雇了?
一想到这,顾南枝忽而背脊僵住,柔软的心生出一种亏欠的负罪感,隔空看着傅既琛,忐忑不安地询问“哥哥,你是要解雇乔秘书吗?”
傅既琛神色极为平静“只是让她停职一个月。”
她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是……是因为那晚的事?因为我吗?”
听到她话里的颤音,他静静瞧着她,问“顾南枝,你在怕什么?”
她心神一怵,缩了缩脖子,小声反驳“我没怕。”继而又遮遮掩掩向他解释“哥哥,对不起,我……我那天不是故意要瞒住你的,你什么都不问,我以为你不想知道,就……其……其实,那天晚上是我约乔秘书去的,真的不关她的事,你不要怪她,好吗?”
他耐心听完,嘴角忽而扬起一丝讥诮般的笑,反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约她到夜总会喝酒谈心?”
显而易见,她的解释毫无逻辑可言。
一下子,她心慌得要命,觉得对面坐着的人是那么地陌生,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不知为何,喉咙突然就硬了,扑簌的泪随之而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箔在脸上,没有任何呜呜音,却是哭得梨花带雨。
傅既琛瞬间怔住,搁下手中钢笔,立即朝她走来,敏捷地从书桌上抽出几张纸巾,轻柔揩去她脸颊上的泪,还不忘取笑她“顾盼盼,你上辈子是林黛玉吗?动不动就哭,人家林黛玉哭的时候最起码还有个理由,你呢?只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听完,更伤心了,发嗔推他一把“你会不会哄人?你走,不要你管。”
像她这种手软脚软的人,哪能推倒他!
很快,傅既琛顺势裹住她扑来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向她承认错误“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会哄人,我错了,不要哭了,好吗……”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顷刻止住声,倚在他怀里,乖顺得犹如一只小绵羊,良久,她呼吸的节奏渐趋于平缓,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再次向他服软,说“哥哥,你不要怪乔秘书,好吗?”
他手抚在她的发间,像是把玩,又像认真端详着,心不在焉地答应她“好。”
她眉头一跳,开心仰起脸来,说“那你现在打电话让她复职。”
他却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答应我,说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我都说了,是我先约她的,我不想做个蛮不讲理的人,你这样做我会很为难的。”
他瞧见她温怒的面容,不急反笑,逗玩着她“坏人都让我做了,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你……你还笑……”她气得要死,一时语塞,伸手去推他,想要脱离他的气息。
他却反手将她搂得更紧,顺势让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莫名地,她的呼吸从而缓慢有序地起伏着,心跳自动跟上他的节拍,明明如此暧昧的姿势,却没有参杂任何情色部分的妄念,只觉得有股巨大的安全感依稀将她包裹住,觉得好安心,好放松,渐渐地,她徒然就生出了倦意,又过了一会儿,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快要睡去之际,隐隐约约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把低沉的男声,他说“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
快乐就像如梦似幻的泡影,终将有消失、破灭、空无的那一天。
很快,拆线的日子来临,顾南枝又恢复以往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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