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家靠不住,姜羡蕙还是要去婆家想办法,她要回家把吴建强和田翠萍都喊来卖血。
出了医院的门,风雪就顺着领口往她身体里灌。
她骑着自行车奋力地往出租房里赶,手脚冻地都要麻了。
明明她和姜羡梨一母同胞,出生的时间只差几分钟,凭什么她住洋楼坐汽车,而自己只能住破旧的出租屋,骑着自行车挨冻?
全世界的都要踩她一脚,都等着看她笑话。
但再苦再难,她一定会坚持,总会熬到她老公飞身化龙的那一天。
回到出租屋之后,姜羡蕙一打开门,就看见田翠萍在围着火炉取暖,吴建强则是躺在沙发上裹着被子听收音机。
两人看到姜羡蕙脸嘴都肿的老大,不禁惊愕。
“儿媳妇,你这是咋了?”
“是啊嫂子,该不会是下雪骑车摔的吧。”
姜羡蕙看着吴建强,没什么好气,“还不是因为借钱替你赔偿给伤者,现在人家让我还钱,若不还就在我单位闹,闹到我丢工作。”
吴建强蹭的坐直了身子,“谁啊?俺去替你揍他。”
“你可老实点吧,是姜羡梨,你敢碰她吗?”
吴建强又躺了下去,“那算了吧,她男人好像有点本事,好汉不吃眼前亏,恐怕俺没替你出气,还自己被打残了。”
“所以,你们俩快跟我去医院吧。”
田翠萍满头雾水,“去医院干啥啊?”
“卖血。”
“卖血?你说啥屁呢?”
姜羡蕙郑重地道:“我没说屁话,姜羡梨现在还在我单位等着呢,再过一个小时,她见不到钱,就要在我单位大闹,到时候我被开除了,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平时姜羡蕙对他们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像这样板着脸又不耐烦的还是头一次。
田翠萍道:“你是不是觉得俺儿不在家,你就可以欺负俺了?俺告诉你门都没有,要卖你自己去,俺们乡下人本来就瘦,谁有血卖?”
姜羡蕙本来被打的就一肚子气,又想到她之所以难到这个地步都是吴建强害的。
语气就更不好了,“你是不是听不懂啊?你不卖血,凑不够钱,姜羡梨闹起来,我就要被开除了,以后就拿不到工资了!”
田翠萍满不在乎,“被开除那也是你无能,你自己的亲姐姐闹,你给她打啊骂啊,你回来拿俺们撒什么气?
再说了,你没工资就没工资,一个月撑死也就一百块钱,等俺儿回来,一月三百呢。以后你没了工作正好,就在家安心料理这个家,好好伺候俺和俺儿,再给俺生三个孙子。”
以前在乡下,谁家儿子娶个城里姑娘,那都是天大的荣耀,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还是她儿子有本事,这娶了城里的姑娘,还不是得言听计从伺候她这个婆婆。
姜羡蕙深吸了一口气,“料理家务,生孩子那也是建霆能挣钱以后的事,现在是我一天不工作,咱们全家都吃不上饭!”
田翠萍端起搪瓷茶缸子喝了一口红糖水,“你吃不上,不代表俺们吃不上,俺儿走的那天,怕你亏待俺,偷偷给了俺五十块块钱,俺们在撑个十来天,俺家老头和建菊也该发工资了,他们两人的工资加一起也有八九十块。
虽然不能让俺天天吃肉,活命不是问题,只要过三个月,俺儿回来一上班,俺这每月就有四百块钱收入了,好日子在后头来。”
姜羡蕙愣了,“你的意思是,建霆以后上班赚了钱,要交给你?”
“那当然了,俺辛辛苦苦养儿,供他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让他给俺赚大钱的吗?”
“可他已经结婚了,他赚的钱应当都交给我才对。”
田翠萍“呸”了一声,“你想什么美事呢?谁家婆婆活着,能轮到儿媳妇当家?你可别学你娘家妈那套歪理,你看看你大姐,再看看你二姐,她们俩嫁了人,他们男人赚的钱给她们了吗?”
她这话倒说的姜羡蕙无言以对。
田翠萍是乡下妇女,她思想迂腐是正常。
但她家建霆是大学生,现在又出国去学习了,思想肯定很开明,况且他又那么疼她,将来他赚的钱定然会交给她的。
“我现在没空给你们说那么多,这一千块钱本来就是为建强花的,理应你们来还,你们现在必须跟我去卖血。”
吴建强目眦欲裂,“俺们千里迢迢来投奔你,你当嫂子的给俺花点钱处理事不是应该的吗?让俺去卖血,你是想害死俺!俺不去!”
田翠萍直接把她推了出去,“你自己娘家人无情,别想回来吸俺的血,走,走,你给俺滚出去,俺不想见你!”
姜羡蕙站在门口,大片的雪花落在她脸上,刺骨的冷。
泪一颗一颗落下,浓浓的绝望涌向心头。
未来到底要有多大的富贵,才能配得上她如今得忍辱负重,颠沛流离?
她本来想着,辞工算了,这钱不还了。
可姜羡梨是个犟种,她认准的事,就不会罢休。
就算她辞工了,姜羡梨也会一直跟着她。
最后,她不仅卖了血,还卖了自行车,又找领导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这才凑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