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春院里,树木葱茏,景色清雅。
但今日,伴随着时间过去,一位位世家公子、闺秀,到达万府。一批批仆役,忙忙碌碌,穿梭在各个庭院中,准备膳食、瓜果、点心……
公子们在畅春院里,投壶斗赋。
女娘们在闲庭院里,吟花争艳。
欢快的声音,随风远扬,便是连红桥底下的袁善见和程少商都听见了。
袁善见:“……时辰不早了,我粗略算算,你阿父阿母差不多也应该到了,回去整理一下,给他们问个安吧。”
“我为何要给他们问安?我在这都城里独自待了十余年,也不见他们有问我可安好了。”程少商不愿去见萧元漪。
袁善见闻言摇头失笑:“又说孩子话。”
“我朝以孝治天下,天子取仕,首重德行。你虽然蒙储妃教养,有太子撑腰。但若与家里闹得太僵,将来免不了会得一个贪慕权贵,嫌弃生母的污名……可要如何嫁人啊?”
“我不嫁人!”程少商道:“我这辈子,就留在娘娘身边做女官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而忠君大于私情也……娘娘身边离不得我,阿父阿母身边却还有我别的兄姊在。袁善见,你少来操我闲心。”
“嫋嫋,我是担心你。”
“哎。”
程少商在袁慎背上扭动挣扎,想要下地。可袁善见此时偏是踩在溪里一块露出水面的大石上。
石面圆润而湿滑,程少商一动,连带着袁慎立足不稳,脚下一滑,便跌入了水里。
“啊——”
那溪水不深,掉落进去,淹死自是不可能的,只是免不了会湿了衣裳,沾上淤泥,挂点水草。
程少商是很幸运的。
跌倒一刹,袁善见及时转身,接住了她。自己做了人肉垫子,便让程少商除了身上浸湿外,并没有受别的伤害。
没有磕到石头,也没撞上桥木。
袁善见:“我车架上带了备用的衣裳,你,出来可有准备?若是没有,我速使人去购。”
至于向主人万家借一件女装的问题……
程少商因为幼时营养不良的缘故,是个身材很娇小柔美的女娘。和弓马娴熟、身子高挑的万萋萋差的颇大。
向万萋萋借衣服,太不合身,教人看了,于程少商清誉有损。
程少商道:“带了。”
“我出门早,风凉,穿的多。娘娘怕我午间同人玩起来会热,特意叮嘱,让我带了件裙裳。”
袁善见从水里爬出来,又小心抱起程少商道:“储妃……她对你很好……”
“所以,阿母疼爱姎姎堂姊,我其实是很开心的。这样,我便也可以毫无负担的,只认娘娘为母了。至于外人对此什么想法……”程少商道:“我并不在乎。”
袁善见:“储妃贤良大度,定也希望,你能与生身父母和睦相处,教你的人生,能圆满些,再圆满些。”
“扑哧。”程少商闻言只笑,“善见哥哥,你莫再说教于我了……你这样,好像汝阳老王妃啊!”
“我,像汝阳老王妃?”袁善见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
而程少商只道:“对啊。”
“尤其在劝娘娘给太子殿下娶侧纳妾,绵延子嗣的时候,最像了。”
说完她便提裙跑了。
“程少商!”袁善见拔腿追上。
下一秒,
逃跑途中的程少商,便弯腰从溪里掬了捧水,泼他脸上。
浑身湿透的善见公子对那一点点水渍,倒无有畏惧。但顾虑到今日万家到底人多,他们这模样,外人见了不雅,便还是顺势放缓了步伐。
………………
………………
半柱香后,
重新换了套衣裙,又整理了发髻的程少商在莲房陪伴下,迈入闲庭院。在一院子奇花异卉里,翻找出洁白宣纸,拿眉黛做笔,画出了红桥图纸,预备走的时候,交给万家。
一张图纸,将画一半。
门口便有阵莺声燕语,婉转近前。
程少商画图的手指微顿,侧耳听了几句,便知今日,从来不爱与人应酬的凌不疑,不知怎的也来了万家。
行迹败露后,教裕昌郡主带人拦住……
然后、又毫不给裕昌面子的,直言了自己目下并无娶妻之念。将来若要成家,也必要找个,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让裕昌郡主好不丧气。
………………
王姈对凌不疑的爱慕之心,是远不如裕昌对他的痴情的。这会见着裕昌又在凌不疑身上吃了憋,便不由劝裕昌道:“世上梧桐千百,郡主是天上神鸾,大可不必过于眷恋十一郎……”
身边楼缡等女亦纷纷附和,并笑颜如花,又数出了都城中风头正盛的几位郎君姓名。
当先一位,便是胶东袁氏,袁善见了。
一群女娘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着品评着善见公子今日衣着、谈吐,举止、风采……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善见公子俊美绝尘,风度翩翩,人又风趣随和,实不愧是第一才子。完全不比十一郎差嘛!
(不过这世上,从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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