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分羞愧的颜色。
她像在羞愧,自己没有资格为那位先生做这些事。艾维轻声一笑,心想:如果连你都没有资格,我又算是什么呢?
杀害某人但未遂的凶手?
他想到这里,眸光黯下,他骤然感觉有很多事都已随之发生变化。
不,不可以………
那位先生的死还是和他有关,比较好。
夜越来越黑,房间里的两人各怀心思,沉静地坐在原地。
他们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等到明天,那位叫波莉的凶手小姐就会告诉他们,下一站的方向。
“库桑城,他和我说,他要去那。”
“库桑城在哪?”
“不远,坐船十天就到了,离我们最近的港口刚好后天有船要去那里。”
“好,谢谢你。”
“不用谢,就把这条消息视作我们交易的一部分吧,格瑞丝小姐。”
格瑞丝点头,表示”好”,神情还是一如平常的冷淡。与她形成对比的是波莉的表情。
她笑容灿烂,一点不像是一位即将迈向绞刑架的犯人。不说别人,镇长的面色都要比她凝重得多。他此刻望着波莉,想象到她被吊死的模样,双手抖颤不止。
唉,波莉,你为什么要犯下这样可怕的谋杀?他不理解。
即使凶手(波莉)已经将动机告诉他,他还是不理解。他不信。
他的父亲、爷爷都生活在这,他从未听他们说起过那般残酷的狩猎传统。
这肯定是谎言。
肯定是有人蒙骗了波莉。
镇长思索到这,蓦然察觉,有道炽热的目光从旁边将他锁住。
他侧目,望见波莉,见到她笑容消失,脸上徒留下一种怨憎的表情。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波莉双手紧攥,对空气说道。
格瑞丝听见她的自语,向她投去困惑的一瞥。波莉看向她,说:“格瑞丝小姐,今天早晨,提姆离开了达瓦镇。”
“我知道。”
“我没有杀他,我遵守了和您的交易。”
“这我也知道。”
“而您不知道的是,"波莉停顿半秒,笑了下,“就在刚才,我后悔了。”
格瑞丝沉默,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波莉毫不意外,她知道,她不会理解她,可她还是非要说下去不可。
“格瑞丝小姐,您对我说过,谋杀不能改变什么。“死了提姆,还会有千万个提姆,比起杀戮,我更应该帮助兔子们。
“我想,您是对的,所以,我才会答应同您的交易。“即使我死了,您也会履行它,保护好那些兔子的,对吗?
“我看得出,您是个好人。我并不后悔和您做这场交易,我只是一一”
话头猝然截住。
波莉张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巴,下巴高高扬起,像要逼迫自己发声。
故而,等到她能够说出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洪亮。
“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怨恨!”
这一句形同嘶吼的话,把说话者自己都吓到了,她说完,人一瞬间矮了下去。
肩膀缩紧,身体颤抖,表情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童。她害怕侦探责怪她。
侦探没有。
格瑞丝凝视着她,目光沉静,有一种古老而坚定的力量。
波莉感受到这股力量,声音像流水般,从齿间流淌出去。
“而我究竟在怨恨什么呢?”
她轻声自问。
“怨恨狼群的残忍?怨恨兔子的无力?怨恨旁观者的冷漠?”
她摇头。
“都不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是那种执着于过去的人。
“我怨恨的是,人们的记忆力太短暂。
“发生过的事,流淌过的血,都会被时间抹平,被人们忘却。
“人们而今欢庆节口,却根本不记得这个节日从何而来,又值不值得庆祝。
“人们只知盲从,只知相信,只知活在掌权者编织的谎言里。
“而我们呢,我们的声音又该怎么被听见?“血白白地流了,命白白地失去,临了,我们只希望真相不要被埋没。
“可我们又能怎么做?
“我们除了用相同的谋杀报复回去,我们又还能做些什么?”
波莉的话说完了。
她手握成拳,目光绝望而挚诚地望向侦探。她像是觉得她能给她一个回答。
她不能。
格瑞丝站在侦探的角度,就只能冷漠地告知波莉一件事。
要想人们铭记真相,首先必须,“要有证据。”波莉听见这句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格瑞丝,过了一会,她笑了。
大笑。
她摆弄双手,仰起脖子,发出一连串夸张而凄凉的笑声。
“哈哈哈,证据?所有的兔子都死了,你要死人如何作证,我聪明的侦探?”
“目击者呢?”
“他们也都老了、病了、死了……您今天见过泰伦先生吗?”
“没有。”
“您应该见他一面的,您见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波莉甩下这句话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