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和司长风的相处总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这对师徒在外面维持着体面，私下里早已经因为理念不合争论了很多次。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黄老做为一个老师对司长风训斥，而司长风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以沉默回击。
往往从黄老这里离开后，司长风会独自去打打拳发泄一下。
今天也不例外。
黑市的拳击场充满了暴烈的血腥味，空气中都是刺激人的气息。
司长风脱下那身监察官的制服，光着上半身，脸上涂上油彩后，几乎没有人能认出来他是谁。
擂台上生死相博，擂台下群情激动，嘶吼声，怒骂声几乎能掀顶。
时晚和顾星泽到来时，台上一个血人正好飞下台，四周激烈的反应让气氛到达今晚第一个高潮。
时晚坐在角落，随口问了句：“谁在上面？”
问这话时她正回着陆瑾寒的消息，自打上次司长风表明要挖墙角的意思之后，陆总似乎有了危机感，好像生怕被人贩子拐走自家孩子的家长，只要她没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八百个消息发到她手机上。
两天前她去了趟第九实验室，那时候面前是在她手底下半条命都快没了的梅花组织的人，而她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动，弄得所有人都眼神古怪地悄悄看她。
后来也不知道秦夜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特意打电话来，旁敲侧击地叮嘱她，说穆尧就快来京城了，让她不要沉迷网恋。
去他的网恋！
时晚瘫着脸回完陆瑾寒毫无营养的消息，按掉屏幕，打算在离开拳场之前，都不再掏手机，于是顺手设置了飞行模式。
顾星泽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看她的眼神活像看自家被猪拱了的白菜。
时晚这时候还能一心二用，挑眉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延续着刚才的问题。
顾星泽摸了摸鼻子，藏起心里对陆某人的不爽，“是个新人，之前没见过。或许不算新人，最近拳场太乱了，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可能是我忽略的人。”
两人今天是来看那位据说要挑战时晚的‘新人’的，但显而易见来得有点早，按说那个高人气的新人，应该会在最后出来炸场。
说话间，台上新一轮的比试又开始了。
时晚下意识去掏手机，又顿住。
旁边的顾星泽就像嗅到危机气息的小狗，唰地看过来。
“……”时晚哑然失笑。
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陆瑾寒好像不知不觉间让她养成了某种习惯。
若她还在上学，大概就是那种会让老师怀疑的早恋少女。
想到上学，再过几天，就该高考了。
砰！
沉闷的响声将时晚的思绪拉扯回来，她循声望去，才一两分钟的功夫，又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重重地砸下擂台。
鲜血像是落在滚烫油锅里的一滴水，四周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的尖叫声震耳欲聋，声浪一阵阵的撞击着时晚的耳膜。
她终于认真地看向擂台。
嗯？
摆台上，司长风擦掉脸上的血，转身接过俱乐部老板亲手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他的动作十分粗鲁随意，像那种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见不得光的某些刀口舔血之徒。
被制服包裹着的木头好像突然焕发出了某种生气，野蛮地开始抽枝发芽。
顾星泽正感叹着现在的新人越来越猛了，扭头就看见时晚勾着唇，那双淡漠的眸子里多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像在路边散步，意外地撞见了某个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露出这副好奇的样子，有人恐怕要倒霉了。
下一刻，时晚朝台上扬了扬下巴，“你去跟他过两招，赢了我请你吃饭。”
顾星泽看了看台上的司长风，又看了看时晚，不满道：“我缺那顿饭么，你要是真想让我开心，就离陆瑾寒远点，我真不喜欢那家伙……”
吐槽归吐槽，他话没完就已经起身。
以至于后面的两句嘟囔淹没在周围高亢的叫喊声中，半点没让时晚听见。
顾星泽一上场，四周静了片刻。
有人骂道：“妈的，这小屁孩上去干嘛？那瘦胳膊瘦腿的……”
旁边一巴掌拍在说话的人的脑门上，讳莫如深地警告道：“有眼不识泰山！知道那是谁吗？佣兵排行榜前二十的‘摇光’，取你小命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啧，看来今晚很热闹啊。”
顾星泽在上台之后近距离盯着司长风看了几秒，就明白他家晚姐为什么让他上来过两招了。
他虽然没有见过司长风，但调查监察部的文件但凡是要交到时晚手里的，都会先从他这里过目。
司长风做为监察部的副总监察官，他的资料当然被重点关注。只不过资料上那严肃到刻板的证件照和眼前像个狂暴战士一样的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过人不可能只有一面，复杂到身披各种马甲的时晚，让顾星泽没有荒唐地冒出眼前这个是司长风的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的想法。
两人一个是天枢院的核心成员，一个是监察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