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季闻言笑道：“夫子何时也会称赞人了？”
谁不知道荀夫子从来不夸奖别人。
就算下面弟子做的再好，最多也就是脸色好看点。
就如孔子当年所说的那样：“毋以其所不能疑人，毋以其所能骄人。”
荀夫子让别人戒骄戒躁，可自己却是个实打实的臭脾气。
现在竟对还在襁褓中的小言儿不吝夸赞。
荀夫子捋着胡须，在小衣和范季身上看了看，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后者身上：“随你，随你，哈哈。”
小衣之前是个杀手。
为人妇后虽然识得大体，但智谋上却仍引旧是有所不足。
而荀夫子刚才的夸赞也并非是客套话。
他确实是从小言儿身上看到了慧根。
教学育人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刚生下来就有拥有这么深的慧根。
就这孩子，以后要是成长起来，必定大智近妖！
“走吧夫子，我们还要进城。”
范季全当他是商业互捧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啥来？
荀夫子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回身来到小衣旁边，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她怀中的小言儿笑道：“君子赠人以言，富人赠人以财。国师家的千金，自然不缺凡俗之物，那老夫便送你一个字罢！”
范季好奇地走了上来。
焰灵姬和红莲本来要走，听荀夫子这么说，也想看看这老头想搞什么名堂。
荀夫子将在袖子中捂热的手拿了出来，轻轻贴在小言儿额头。
小言儿倒也乖巧，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奇怪的老头。
“启。”
随着荀夫子的声音落下，身上的气势陡然改变。
一阵微风从他身上刮起，带着一股让人感到凛然的正气。
除范季外，众人都在这股风气中生出莫名其妙的愧疚之感。
红莲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想将昨晚偷偷骂范季的事情交代出来的冲动！
只感觉昨晚骂他眼瞎实属不该。
心里感到愧疚无比。
小言儿在这股微风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突然涌上一股倦意。
大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很快就陷入了梦想。
“这是……浩然之气！”
范季面露惊讶之色。
看到红莲满是愧疚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荀夫子在做什么。
他在以浩然之气帮小言儿开蒙启智！
“好了，带孩子去睡吧。”
荀夫子缓缓将手从小言儿额头上拿了下来。
神态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岁，看上去充满疲惫。
“有劳夫子了。”
范季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儒家的浩然之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并不是说只要你读书，就能领悟浩然之气。
要想领悟，除非你能做到真正的心胸坦荡，心中满是正义。
浩然之气乃是一种正气，是正大刚直的精神。
也或者你能像孔圣那样，领略到他们儒家精髓。
“夫子送的这礼，可比千金万玉更为珍贵。”
前往学校的马车之中，范季真诚向荀夫子道谢。
有浩然之气开蒙启智，小言儿以后心境纯粹，可以说是学什么都快。
荀夫子又说她慧根深。
再加上幼儿时有着浩然之气的熏陶，那长大了还不智慧逆天？
“哈哈，比起先生为我儒家做出的贡献来说，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荀夫子休息了一会儿，气色已经恢复过来。
范季闻言道：“夫子也是深藏不露，连着浩然之气都领悟了。”
浩然之气的领悟也是极为难得。
儒家传承这么多年，领悟了浩然之气的人也不过是一掌之数。
荀夫子也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人！
“君子行正气，先生若是想学老夫也可以教你。”
范季眉头一挑道：“当真？”
自己要是能够领悟浩然之气，以后生了孩子都给他们启蒙一下岂不更好？
而且这浩然之气可是个好东西。
能正直自己的内心，激发别人的惭愧感。
红莲刚才就是因为受到浩然之气的影响，觉得骂人是不对的，应该要向范季道歉。
“老夫克己正身多年，能领悟浩然之气也与此脱不了关系，先生只需像老夫一样，每日三省吾身，严以律己，然后再熟读我儒家经典，做到手中无书，却能心有文章，如此过上个五六十年，或许就能像我这样初领浩然气了。”
学文有多少，浩然之气的领悟也有深浅。
荀夫子穷尽一生，也才算得上刚有所悟。
因此刚才红莲虽然感觉心中愧疚，但却能忍住不说。
就是因为荀夫子的浩然之气还不够强大。
没有让她心中的愧疚感达到痛悔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