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不置可否。
不过的确有一点,她略去未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帮他,是为了来日能更顺利地一统大殷与北漠。
若不兴兵戈,自是最好的。
而亲手害她之人,她要将他们一个一个拽下高位,让这些人在恐惧中慢慢死去。
这一日,是大殷皇朝永泰四十八年一月二十三。
是在未来被北漠与大殷两国共同载入史书的一日,连同这一日一同载入史书的,是女子的名字。
不过这都是后话。
很快,便到新年,新的开始。
北漠是没有新年的,这里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天寒地冻。
按照北漠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习俗,他们会在天气回暖的那一日庆祝。
却因为云锦的到来,这一年的冬格外的不同。
两国间的行商往来有条不紊,牧仁、阿古等人每一次回来都能带回大量的粮草物资。
云锦亲自督工,多罗部东面的空地上很快筑起了暖房。
暖房内温度适宜,还有正当的排风口,最适合养蚕。
女奴们虽不识字,但胜在做事仔细,心灵手巧,跟着大殷来的师傅学习养蚕缫丝、织绸刺绣。
那师傅住在紫荆关,原本是死活不愿意来北漠的,却听霍老板说云将军就在北漠,他原本一百个不信,直到霍老板拿出了凭证,师傅竟二话不说便收拾行囊上了来到北漠的马车。
霍平讲跟旁人讲这件事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
“那些把将军害到如此地步的人,他们可真没良心啊!”
“哼,我记得将军那夫……呸,那混蛋,是叫什么?裴,裴……”
“裴望慈。”身边人补充了一句。
“对,就是他,我前些年进京做生意时还看到过他,一脸书生气,我当时还感慨,他这样的才子,倒也与将军相配,现在想来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就他?他也配!”
几个大殷来的商人越说越气愤,甚至恨不能现在就进京把裴望慈给大卸八块。
云锦怀抱着算盘,本是来与他们请教问题的,但到了帐外,却正巧听到了几人谈话。
她脚步微顿,抬头望天,驻足听了半刻,缓缓勾起唇瓣。
大殷皇城中的那几位,也该是时候收到她还没死的消息了吧。
真想看看此刻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还想再杀她一次吗?
“这不可能!”
钟粹宫内,一向端庄高贵的芸贵妃第一次在宫人面前失了仪态。
那张悉心呵护的精致的脸上似阴云密布,万般情绪更是极为复杂。
千金难买的七彩琉璃盏此刻被摔得粉碎。
偌大的宫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个个诚惶诚恐。
今天一早还好好的,他们哪知道为何娘娘只是看了那封信后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这新年的第一日啊。
往年来,贵妃娘娘在这一日从不会发脾气的。
“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芸贵妃将那封密信拍在桌子上,拍得狠了,手指头发麻,怒火更盛。
宫人们哪敢耽搁,如蒙大赦般鱼贯而出,恐怕走得晚了就成了出气的去。
檐铃轻晃,暗香绕梁。
明明是安神的香料,芸贵妃却只觉得胸口愈发的燥闷。
贵妃烦闷的闭上眼睛,手肘撑在梨木坐榻边的软枕上,戴着金色护甲的手指兰花般翘起,一下一下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然而芸贵妃这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隔墙有耳。
肩负着药箱的青年男子一只脚原已踏入内殿的门槛,伴随着宫人们鱼贯而出,他已先一步垂下头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随着一道退出了外殿去。
殿内,只有贴身侍候的公公还跪着未走。
宫人虽走了,候公公却也没敢起来。
跪行了数步,来到芸贵妃身侧,这才敢慢慢地弓着腰起身,替她一下一下按压着额侧。
芸贵妃闭着眼睛,直到面色舒缓了些,侯公公才找到机会开口。
“娘娘切莫气坏了身子,如今您在这皇城的地位稳如泰山,谁敢惹了您生气,您直接吩咐老奴派人去将其除了便是,何必大动肝火呢。”
候公公本以为他这样说,芸贵妃便会稍稍消了火气,哪成想,他这一句一句的,反倒将人惹得更生气了。
“你自己看看。”
密信被拍到了候公公脸上,他睁大眼睛看清了上面所述内容后……
“这,这怎么可能……”
候公公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露惊惧之色。
“娘娘……”
他哀哀地唤着,心脏就要跳到嗓子眼儿去了,那可是在紫荆关内能够以一敌百的女将军啊,此番被如此对待,要真让云锦给活着回来了……
“够了,你去裴府把裴望慈给本宫叫来。”
芸贵妃抬腿不轻不重的踹了候公公一脚,将他的魂儿连带着踹了回来。
“可要将公主一并叫上?”
芸贵妃斜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却又在提到华阳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