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枯枝簌簌,大帐外旌旗猎猎,风中夹杂着的寒意几乎要将这天幕与草原撕裂。
云锦走出主帐后,在外面站了许久。
她临走前让李大娘在女子们面前演一出戏,有让人寸步不离李大娘左右,不给凶手下手的机会,直到今日她回来,李大娘假意告状,心里有鬼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动了手,可她没想到,偷了毒药毒害李大娘的人竟然会是小五。
十岁刚出头的孩子,平日里怯生生的,在她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要害死珠玉?
她不愿相信小五是凶手,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了珠玉临死前未说完的话。
小,小心,小小……
这句后面,珠玉想说的其实不是小心,而是……小五吗?
良久,云锦迈着沉重的步子,拉开帐房的帘幕。
在外面站着的这片刻,她的手和脸已经冻得通红。
小五原本窝在浅溪怀里,见到她蹬蹬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冷。”
小五认真地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想要以此来将云锦冻得通红的手焐热。
若是以往,云锦自然开心。
可现在……
她抽回手,不愿再看小五。
“李大娘没什么大碍,多罗冶已经为她解了毒,都睡吧。”
言罢,她走到兽皮床边,熄灭了烛火。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云锦的不高兴来,以为将军只是因为李大娘忽然中毒才会生气,并没有往多了想。
夜里寂静,其他人都慢慢的躺好,放心的睡去。
只有小五还站在原地,黑夜中,她攥着手里的彩色陶人,愣愣地发着呆。
“小五,你今天跟我一起睡吧,云将军可能是因为李大娘中毒了,心情不好。”
黑暗中,说话的人是浅溪,怕吵到别人,她将声音压得极低,适应了黑暗后,对小五的方向招手。
小五看着云锦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委屈还是失落,到底是躺在了浅溪怀里。
云锦虽背着身子,却睁着眼睛,没有半分睡意,将身后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那阵晰晰索索的动静消失了,她才闭了闭眼睛。
今夜过后,究竟是与不是,一切都会见分晓。
然而此刻主帐内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多罗冶看着躺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奴隶,听云锦称她为李大娘。
他管是什么李大娘还是张大娘,脏兮兮的,若不是看在云锦的面子上……!
“大人……”金今欲言又止,“要不要属下将她扔出去?”
“……”
多罗冶烦躁地捏了捏鼻骨,摆手道:“去找张兽毯来,把她抬到兽毯上。”
“是。”
金今转身欲走。
“回来。”
多罗冶指着那张软塌,语气恶劣,“扔掉。”
一夜无话。
天光未曾亮起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兽毯上爬起,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帐帘,又怕冷风忽然灌进来,出去时迅速地合上,便再也没了动静。
躺在兽皮床上的云锦蓦的睁开眼睛,眸中哪有半分的睡意朦胧,她坐起身子,甩了甩头。
看向小五原本躺着的地方,那里除了睡得正香的浅溪,已经不见了孩子的踪影。
云锦眼中划过失望的神色。
她起身,披上大氅跟了出去。
弧形的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已看不到星星,有多罗伯颜的授意,夜里几番巡守的士兵们此刻稀稀落落地靠在帐边,腰挎横刀,昏昏欲睡。
循着最后一抹将要消失的痕迹,云锦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意外的是,小五并没有去看李大娘,更没去灭口,而是一步步往多罗部外的枯林山野间走。
云锦想了想,想看看小五酒精想做什么,便没立刻叫住她。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的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小五终于停下,转过身来。
云锦本欲藏身,却听到:
“姐姐,我知道你在跟着我,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你不必藏了。”
她的大殷语很流利。
云锦自树后走出,看着她,“你以前那样都是装出来的?”
“姐姐说的是什么,我的口吃吗?”小五笑了笑,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雪糊在了脸上,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脸上。
随着一阵升腾而起的烟雾,只见小五脸上那一层怎么都洗不掉的泥巴竟混合着雪水一点点脱落。
一张白嫩嫩的脸蛋儿映入云锦眼中。
虽小小年纪,却也轮廓深邃,高鼻梁大眼睛,肤白胜雪,全然是北漠人才有的模样。
“姐姐,我的确不口吃,也跟那对母子没有任何关系。”
小五笑着,抬起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雪污,手里却紧紧地抱着那个彩色陶人。
云锦心中烦乱,面前的小女孩还是小五,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五。
“你到底是谁,在我身边是为了监视我?”
除了这一种可能,云锦想不到别的。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