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这样,谢大人,你,你我都是吃皇粮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宠爱芸贵妃,将平阳公主远嫁和亲后,更是觉得对娘娘诸多亏欠,所以……”李太医的声音忽然小了,劝诫道:“就算您火眼金睛,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我劝您,现在停手还不晚。”
“哦?照这么说,李太医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事情了?”
谢知晏一挑眉,表现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李太医摸不准他这是什么路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说与谢知晏听。
“李太医,谢某与你同朝为官,虽所司权职不同,但说白了,咱们都是为陛下做事。”
“这里没有别人,你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我,若这件事真的不能查,谢某自然不会自寻死路。”
“这……”
李太医还在犹豫,谢知晏已经冷下脸来,“怎么,李太医不肯卖谢某这个面子?”
“不是不是,大人误会了,只是知道太多,对大人没有好处……”
“李太医知道的也不少,不如我叫两个人,让他们帮你张张嘴?”
“别,别。”
满墙的刑具明晃晃的摆在这儿,看着就已经要吓死人了。
李太医满脸惶恐。
他就个小小太医,可受不了这些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更多的,只是有一日我去为贵妃娘娘诊脉,正巧在殿里见到了裴夫人,当时我还没在意,只是觉得裴夫人身上的气势比之以往弱了几分。”
“我想着,当是落了水,失忆之后才会变了性格。”
“什么叫变了性格,仔细说说。”
谢知晏忽然打断了李太医的话,目光骇人。
“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那气势……倒更像是,像是……”
“平阳公主。”
谢知晏缓缓吐出四个字来。
李太医当即惊呆,“你……”
问到了想问的东西,谢知晏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出了刑房。
斩星早就守在刑房外,见到大人出来,三两步走上前去。
“大人。”
“杀。”
“是。”
酉时,宫门早已落锁,皇城宵禁,街上空无一人。
皇城中某处府邸内,假山流水,空庭错落,却并未见到几个仆从。
然而,此刻若是有太医院的人在,便一定会发现,房间内端坐着吹茶的青年,正是太医院的太医——韩太医。
韩笠垂着头,吹去茶盏边浮着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入口香醇,果然是好茶。”
不吝评价。
“想想咱们以前可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阿宴,你如今,可真算与从前大不同了,都有人上赶着送这样好的茶来了。”
雕花的浅烟绿色屏风后传来衣物褪去又被搭在架子上的声音。
没一会儿功夫,自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彼时,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锦白色素衣,墨发随意披散着,只有一根黑色的绳拢在一处。
“见到芸贵妃了?”
韩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芸贵妃哪是那么好见的,今日你前脚刚走出太医院,她后脚就派人来了。”
“最后听到李太医是被你带走了,那被派来的宫女这才离开。”
“她没去找你麻烦吧?”
“我倒是巴不得她来找我的麻烦。”
谢知晏坐在桌边,小心的将先前放在桌上的小木剑拿在手里,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
“今日我问李太医,他果然看出了端倪,那个进宫来见云贵妃的人,不是云锦。”
“你真的确定?”
“是,我怀疑她就是平阳公主。”
韩笠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盏,“你是说……偷梁换柱?这未免太过大胆。”
谢知晏敛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剪影遮住了眼睑,任是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如果真是这样,那云锦……岂不是在北漠?”
韩笠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这事儿听着太过荒谬,云锦可是建了军功的归宁大将军,皇帝亲封,举国皆知,将她换去北漠,这些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胆子,他们怎么敢的啊?
“你想怎么办?”
“派人,去找。”
谢知晏的声音不见多少的起伏,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木剑上,韩笠从他身上看到了悲。
这是他从没见到过的谢知晏,毫无生机,浑身上下只剩下死气。
要知道,当年他们两个一起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这其间糟了多少的苦,他都没见谢知晏有这样的时候。
静了好半晌,韩笠迟疑着,最终还是开口了。
“阿宴,你我都清楚,云锦若真的在北漠,会是什么下场。”
便是还没死,如今怕是也生不如死。
谢知晏手指轻颤,脸颊的碎发落下,挡住了他脸上的情绪。
“她若活着,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她回来。”
“她若死了,我……就让害她的人全部下去,给她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