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边境黄沙漫天。
一乘华贵的小轿停在其间,与周遭恶劣的环境格格不入。
轿帘被冷风掀起。
云锦醒来时,浑身绵软,手脚上长长的锁链沥沥撞击在一处,令人心凉。
“阿慈,阿慈,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云锦焦急地唤着裴望慈的名字。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不说,便是连这镣铐似乎都是为她量身定做,根本无从挣脱。
却在这时,轿帘被一双手从外面掀开,那人抬步进了马车。
云锦抬头,正对上裴望慈的眸子。
人如其名,他有一双温柔又慈悲的眼睛,像莲花瓣一样美。
男人好整以暇地来到云锦身边,声音一如往日般温和:“别挣扎了,你身上这副镣铐是北漠黑铁所铸,加之你又中了软骨散,这镣铐你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
“阿,阿慈,你什么意思?”
云锦神色一顿,再迟钝如今也意识到了不对。
前日夜间清醒时,她还与裴望慈一同用膳……
“软筋散是你下的?你要害我?”
即便问出了口,她还是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她与裴望慈青梅竹马,两年夫妻情分,他待她极好,怎么会无故害她。
“阿锦,你听话一些,我不是要害你。”
裴望慈不敢看云锦的眼睛,兀自低头说着。
“华阳公主在北漠过得很不好,你知道的,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地被伺候着,若不是为了大殷百姓,公主何至于远嫁北漠和亲……”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锦打断了裴望慈的话,华阳公主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和亲之事是两年前陛下亲自下旨,那时她正在边关跟北漠打仗。
“北漠可汗说愿意做一笔交易,只要我将你交给他,便可换回华阳公主,你与公主长得一般无二,所以……”
“所以你打算用自己的结发妻子去换一个陌生人?你知不知道北漠的可汗恨不得将我抽筋剥皮?!”
云锦心中一片冰凉,为什么啊,他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啊。
眼泪悄无声息自眼尾滑落,云锦看着这个昨日还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一瞬间竟觉得无比陌生。
“裴望慈,你我自小相识,自嫁你之后,我侍奉婆母,打理裴府内宅,我到底哪点做错了,你要对我这般残忍?!”
说到最后,云锦近乎是吼出来的。
裴望慈似乎被她这般模样给吓到了,反而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布满了血丝,却在一字一顿,宣判着云锦的命运。
“云锦,华阳已经等不了了,你武艺高超,就算入了北漠,他们一定也困不住你,可华阳不一样,她生来养尊处优惯了,两年的磋磨已经让她苦不堪言,若她还在北漠,她会死的。”
“哈,哈哈哈哈,裴望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过一副肉体凡胎,我也会死啊!”
云锦挣扎着想要离开,刚起身便一个踉跄。
眼见她要摔倒,裴望慈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扶。
可抬眸的一瞬间,对上云锦那双破碎的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的眼神时,裴望慈的手僵在原地,再也没法往前伸出半分。
云锦跌坐回去,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如今却让她满头大汗。
“公子,北漠的人到了,为首的人是巴温王子。”
侍卫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云锦紧紧盯着将要将她带下车的裴望慈,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放了我,我帮你把华阳公主带回来。”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要将云锦带下车。
“裴望慈,你别忘了我的身份,陛下若是知道这件事,必不会放过你!”
“阿锦,你放心吧,华阳会替你活下去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即便云锦这样说,裴望慈还是有恃无恐,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可他不过一小小户部侍郎之子,如何能安排好一切。
除非……
云锦脑中闪过一道身形,瞪大了一双眸子。
如今却容不得她问询,裴望慈已经将云锦交给了侍从看管。
粗犷的笑声自对面传来,云锦看过去时,一脸横肉的巴温正兴奋地朝她挥手。
“云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你也没想到吧,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云锦不愿与他多说,事已至此,巴温不过是想羞辱她罢了。
果不其然,巴温话锋一转,从身后揪出了一个与云锦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女子。
可她们又大不相同,那女子身上没有一丝锐气,温柔得像是个小白花般,微微颤抖着,我见犹怜。
“宛宜!”裴望慈紧张地唤了一声,不满地看向巴温:“巴温王子,公主金枝玉叶,你怎么如此粗鲁!”
宛宜,宛宜,叫得可真亲昵。
巴温的声音再次响起,铁了心了要好好羞辱云锦一番,毫不客气道:“云将军,看来你的夫君心里另有其人啊,你费尽心思嫁给他,最后竟然被他亲手送到了我手上,你还真是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