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至今,陈夜从未有过的悚然,在心间涌现。 此前他还只是以为镇南王府只是对圣武宗、或者对他和应如是两人图谋不轨。 但是陈夜万万没有想到,作为谷雨城城主的镇南王,会选择牺牲整个谷雨城上下整整三十万百姓的性命……仅仅是为了自家儿子一个人,仅仅是为了让他踏上修行路! 这该是何等的心狠手辣才会做这等事情? 陈夜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攥紧拳头正要往前走。 “还有机会……” 这也是陈夜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如此强大的杀气,然而他前一刻刚刚抬起的脚,却轻轻放下了。 少年抬头远望,神色平静。 其实说是平静,说是冰寒更为贴切。 因为远处的地平线,有一列光源出现。 密密麻麻的细小微光,铺天盖地涌过来。 是一支至少两千人的部队。 在这当中,陈夜还感受到了至少三个筑基境初期的气息,从高铭的角度来看,如此阵容来对付陈夜这么个筑基境初期,已经给了陈夜相当大的尊重了。 陈夜悄然收起飞剑,目中并无波澜,远望而去。 从这人海之中,走出两道身影。 是缓步走来的高铭,以及他的贴身侍女武罗。 “小王恐怕要请陈公子一同回去了。” 陈夜冷笑道:“这就是镇南王府的待客之道?” 高铭看向陈夜的身后,神色之中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恬淡的笑容,“彼此彼此,毕竟陈公子对待我的客人……也不是很客气嘛!” 陈夜转转手腕,“很客气了,至少他死得很痛快。” “也是,像他和我这样的人,奢求一个善终,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此已经很好了。” 陈夜深吸一口气,“道理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如此?” 高铭答非所问道:“陈公子以为我们大夏如何?” 陈夜不说话,高铭便自顾自道,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自嘲:“蜉蝣洲一蜉蝣,茫茫沧海一粟罢了,恐怕就算某一日整个大夏都消亡殆尽,也不会有外人关心丝毫。” 那边持剑少年郎,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高铭在一边自言自语,“但是很快,这一切就将是过去式,如今只要我再活三百年,只要三百年,便能和陛下携手,让我大夏……走出这南域荒蛮之地,走向中部!” 陈夜觉着荒谬,嗤嗤笑起来,“说完了么?” 高铭见此一幕,再也无法按捺情绪,神情激动质问道:“你也是夏人,难道对此没有丝毫动容?” 少年还是笑,“由这样的你,以及那个默许此事的大夏皇帝带领大夏,还走向蜉蝣洲中部?滑天下之大稽!如此大夏,莫说三百年,给你三千年三万年,你也永远无法比肩大明!” 高铭已然有些怒了,“他大明朱家,可以从一个乞丐成为如今震慑古今的蜉蝣洲第一大国,我大夏如何不行?” 陈夜脸上已经浮现不耐,“我读的书不多,对于大明也无甚了解,但是我无意之间,曾经看到了那位大明洪武大帝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一句话,一直就挂在他们朱家祠堂之中,无论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亦或是其他朱家之后人,都恪守此话。” 高铭似乎想到那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破防,神色狰狞,“所以他洪武大帝战死,他往后的三代帝皇,都因此少年战死!” 陈夜平静道:“但是换来了大明的万世太平。” “不过是拳头慢慢熬大起来罢了!” 陈夜质问道:“那你以为人家如何能熬过去?” 一直站立原地的陈夜,猛地踏出一步,神色也激动起来,“是因为他们没有忘记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因为他大明清楚明了‘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人’这个浅显的道理,是因为有了那样的君王,才有了大明的万民归心!” “你大夏凭什么?凭你高铭这张臭脸?凭你把三十万人的性命当作随意抛弃的物件?仅仅是为了让你一个人活下去?可笑!可悲!” 少年郎一字一句,让那高铭终于是再也无法出言辩驳。 只是高铭眼眸之中的坚定,反倒是愈发浓郁。 陈夜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喜欢跟人讲道理,既然听不进去,那么就打!如果你试图说服我,那么你打错算盘了,如果你是想借此说服自己,那么大可不必,你早已经有了答案。” 一直在旁沉默的侍女武罗,轻声开口,“殿下不必受此人的妖言蛊惑,大夏需要殿下,陛下也需要殿下。” 高铭摆摆手,朝陈夜道:“你若是归顺于我,我今日不杀你,还会带你入京,并且在不久的将来,许诺你一个正二品的兵部尚书,等我大夏崛起之后,你的地位不会逊色任何一个七大宗门的宗主。” 虽然高铭本来打算将陈夜用作祭品,但是凭借方才的那番话,高铭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绝对是个可用之才,那二十岁以下的金丹境难找,但是筑基境可不算难找,所以他瞬间就有了决断。 陈夜已经不想跟高铭再说什么。 手中灵剑簌簌而动。 这方天地之间,有剑气森然。 这便是答案。 高铭勃然大怒:“你想清楚了,本殿身后这两千大军,可是我大夏精锐,人人都是后天境巅峰,以你的修为,今日必死!他们与你素未谋面,你何必拼着性命不要去做这些蠢事?” 陈夜无动于衷,“我不为他们,为了自己的剑心。退一万步说,就凭你们这些凡俗军队,想拿我的性命?你大可以试试看。” 高铭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猛地挥手,其身后顿时有个筑基境压着一个女子上来,“若是你今日出剑,那么我便杀了她!我倒要看看,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