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官非常聪明,只要他想,他可以是任何人都喜欢的样子,也可以是任何人都信任的样子。
慢慢接近,逐渐降低对方的警惕,然后在潜移默化里把事情走向变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过,计划也会有意料之外的发展。
“我不过是在酒楼谋生的舞女,狄大人如此礼重,真是折煞我了。”
湖绿色的舞裙蹁跹,嗓音清冷的女子站在草屋中款款一礼。
眼波流转,她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的几人,“我在兰坊也认识些人,或许能为大人找到韩咏南的踪迹。”
客栈酒楼向来是信息密集之地 而其中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里面的小厮舞女。
更别说,这还是刚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弱女子。
身为朝廷官员,狄仁杰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韩咏南欺辱幼女,罪大恶极,狄仁杰来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将他抓回去。
“此行或有危险,姑娘不必勉强,等到了驿站,你拿了银子便可离去。”
“救命之恩,愿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卿颜微微俯身,有些破损的衣裙看起来无害而可怜。
想起一路上见到了乱象,再看看卿颜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马荣有些动摇。
“明府,我们方才遇到的那些流寇怕是还在这附近,真要想想,她还是跟着我们更安全。”
瞧着周围望不到头的黄沙戈壁,再看看身边纤细单薄的女子,马荣微微蹙眉。
“而且,她接触过韩咏南,留她一个人怕是会有危险。”
在狄仁杰犹豫的时候,在旁边沉默许久的刁小官忽然走上前,一把将卿颜抱上了马。
“诶,你做什么!”马荣语气急促。
刁小官翻身上马,圈住身前的人对狄仁杰挑了挑眉,“大官,你若再犹豫下去,等那些流寇折而复返,别说抓韩咏南,你自己的安危都是问题。”
“想来想去犹豫半天,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刁小官的指尖探进那宽大的纱袖,借着衣摆遮掩,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握住了卿颜的手 。
带着薄茧的食指从指缝扣入,缓缓抓紧。
“这姑娘没有马根本回不去,要是到了晚上就只有冻死的份。”
身上轻薄的衣裙随着风飘动,那双蓝色的眸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望着几人,她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眼睫颤动,身形单薄,听话地甚至叫人不忍心大声说话。
“二位大人不必为难,生死有命,没有什么比抓住一个逃跑的罪人更重要的事。”
卿颜适时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露出些许怯意。
有句话叫做不要以貌取人,可是总有人会中招,无论男女,尤其是当对方是个美人时,这种被骗的可能性会更大。
“我竟不知道,娘子还会有这么油嘴滑舌的时候。”
骑着马远远地跟在狄仁杰身后,刁小官靠在卿颜耳边戏谑地轻笑。
“玩得可还开心?”
卿颜用手肘抵住他不停靠过来的身体,声音幽幽,“算不上玩闹,只是你要是再靠近,我们就该被发现了。”
将遮挡风沙的纱巾拉高了一些,刁小官望着前面回头看他们的狄仁杰和马荣,眼中晦涩,“比起探究我们的身份,我猜他更想知道我们的企图。”
“前面的集市把我放下,会有人来接应。”黄沙飞扬,卿颜还是选择了靠在了他怀里。
难得被主动亲近,刁小官一僵,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他将身上背着的弓往后移了一些,方便身前的人倚靠,“我还以为娘子是担心我,来找我的。”
望着头顶盘旋的黑鹰,刁小官垂下眼眸,按下心底那些躁动的心绪,“这世道,人想活着,可真难呐。”
这话说得突兀,里面的人情绪沉重得紧,卿颜不自觉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那娘子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刁小官贴在她鬓边,绕进了戈壁旁的小路。
这路可以超捷径赶上狄仁杰,但前面的人发现不了他们。
“......”
卿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声开口,“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
她听着耳边清脆的铃铛声,轻扯了一下面纱,“你这是在引我夸你?”
“怎么会。”他最是会哄骗人的那一个,“娘子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褒奖。”
“我只会褒奖自己人。”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句话,卿颜往前坐直了身体。
“只看你怎么想。”
马匹绕过戈壁,他们与狄仁杰重新会面。
赶路至傍晚,斜阳倚照,红色的火烧云染了大半边天空,集市却还是热闹非凡。
“这瓶子里是什么?”
狄仁杰不会说这的俚语,摆摊的姑娘面对他的问话,一脸茫然。
刁小官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瞥了他一眼,“这姑娘听不懂你说的话。”
拿过狄仁杰手里那瓶药,刁小官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看向那位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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