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交织在一起,嘈杂,刺耳,让人心慌。
雷明心神恍惚地看着郑倩被送上救护车,脚下还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地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拖垮。
郑倩就是昨天晚上跟他告白被拒绝的那个女生,也就是今天跳楼的那位学生...
因为他,一个活生生的学生,极端地选择了跳楼结束生命。
雷明站在原地,木然地接受着周围学生的指指点点。
“你都成这样了,明天还去开庭?!”
清亮的女声带上了压抑后的尖叫,雷明迟钝地转过身,看向了旁边的角落。
“只是擦伤,又不是手断了。”
米白色的针织裙,从右手的袖管撕裂到手肘关节,白到晃眼的纱布厚厚地包裹着手臂,明明如此狼狈,可她坐在那里,好像阳光都格外眷顾。
就像当年在青北,她站在演讲台上,灯光聚集,她是唯一的焦点。
或许是被那里的光线吸引,又或许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雷明一步一步挪去,警察挡住他身后拥挤的学生,嘈杂远去。
“你...”刚说了一个字,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你还好吗?”
雷明红着眼圈蹲下来,朝卿颜挤出一个笑容。
“还好,不过那女生可能撞到了天台边缘,有点骨折。”
卿颜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想要扯张纸巾给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动不了,只能用左手笨拙地掏出包里的湿巾。
“只有这个了,你...”
“对不起...”豆大的泪珠忽然砸了下来,雷明低下头,握住了她递出的左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不起...”
他赶来的时候,卿颜几乎就要被郑倩拖下去,就差一点点,因为他的原因,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差一点没有了。
卿颜哪见过这阵仗,原本淡定冷漠的眼逐渐瞪大,露出了些许无措的慌乱,她转头看向温迎,不敢动弹。
从一开始的呜咽,到后面逐渐明显的哭声,雷明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精神几近崩溃。
“谢谢你...对不起...”
“雷,雷老师,你,颜颜还有伤,你要不...”
温迎硬着头皮想要解围,可是看着雷明的样子,又觉得开不了口。
她只能欲哭无泪地看向卿颜。
对不起,姐尽力了,姐真不敢说话。
算了,指望不上你...
卿颜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温齐州,示意温迎去那窝着。
有机会跑路,温迎立刻朝自家老爸飞奔而去。
左手的指尖是滚烫的泪水,卿颜看着雷明的头顶,语气平和,却莫名让人安心,“雷明,这不是你的错。”
“人是我自己要救的,跟你没关系。”
“同样的道理,那个女生的事,也不是你的错。”
抑郁症是日积月累的痛苦,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意外,郑倩的事,雷明本就是无辜的。
“师兄,别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会把自己压垮的。”
出于曾经朋友的情谊,卿颜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雷明的背。
她不知道雷明是否能听进去,也不知道最后这件事会如何发展,至少现在,没什么比人命重要。
“颜颜!”
温迎朝她招手。
“走了,我送你回家!”
“来了!”
卿颜拿着包站起身,边缘的手机滑落。
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她的手机,慢慢递到她面前。
经过方才的发泄,雷明已经冷静了许多,漆黑的眸子虽然还残留着一些水汽,却不再空洞。
“你的手...”
“没事。”
卿颜摇摇头,见雷明还在看着她,她浅浅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
下午还要和委托人再仔细核对一遍流程,所以卿颜走得很急。
虽然都是皮外伤,奈何创口面积大,有很多事都只能让小助理和温迎帮着做。
她回到家的时候,家母温女士发出了好一串尖锐而惊恐的爆鸣声。
“妈,我是伤了,不是残了,你冷静点。”
喝口凉水压压惊,卿颜单手操作着电脑。
“你先等等,我回复一下委托人。”
“天天工作,夜夜工作,右手动不了了还工作,你要气死我啊你。”
温霖看着自家女儿工作狂的样子,气笑了。
“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养伤,那边的房子就别去了。”
“明天开庭,还是那边房子近。”
卿颜合上电脑,慢悠悠地开始收拾背包。
“你都在外面躲这么多年了,至于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点,温霖突然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哪个女孩子家家一直不结婚的,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我知道,所以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这些话卿颜这些年听了无数遍,早已麻木。
“我大四那年您就在催,催到现在话术都是同一套。”
“你让我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