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点痛,比起听见她身死的噩耗来,又算得了什么?
疼痛,能提醒他所肩负的使命。
燕长青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的力量。
还好,只是疼痛,毒性并不影响他的武力值。
至于毒性,这不重要。
燕长青惨然一笑,看着自己手掌心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黑气,心道:她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待他完成所有事,就下去陪她。
环顾四周,高悬于天际的日头才稍稍往下落了些许,仍是烈日当空、黄沙滚烫。
他陷入昏迷中时,痛苦无边无际,没想到其实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大将军,依老朽看来,长公主未必有事。”
曲梁道:“房师父把那人所言都告诉了我们,他所见到的,只是殿下的血衣。”
有些话难听,但总得有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
燕时晏紧接着说:“父亲,还有二哥!二哥和母亲一起到了绿洲部落,他们一定是逃走了,否则不可能毫无消息。”
不仅仅是说服燕长青,同时也是说服他们自己。
令人安心的是,燕长青苏醒后并未露出之前的脆弱神态,他重新成为那个坚不可摧的将军。
要不是之前突然晕倒,他冷峻得近乎平静的神情,几乎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并不在意长公主。
为了安定军心,燕长青出去巡视了一圈。
夕阳西下时,便押着布日固德两人,整军出发。
布日固德被人抓住胳膊,紧贴着岩壁站着,看着从里面连绵不断走出来的军队,吓得脸都白了。
他想过有很多人,没想到有这么多。
想想他所在的部落,全盛时期还不到五百人。
要是他知道燕长青带了三万精兵来,岂不是会吓得直接尿裤子?
并非他胆子小,是大漠里从未见过这等场面。
燕长青骑在马上,手里松松的挽着缰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话糙理不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血衣是不是夫人所有,时隔多日还能不能寻到她的踪迹,一切都要抵达绿洲部落后方知。
他一定会找到夫人。
布日固德被押在最前面带路,他的同伴则留在最后。
将两人分开,杜绝他们逃跑的可能性。
只要他们说的是真话,也没有逃跑的必要。
前进了大半个时辰,一轮巨大的红日缓缓西沉,被浩瀚的大漠映衬得格外孤独而醒目。
队伍行走在这样天地间,犹如走在一幅宏大而宁静的画卷之中。
向导策马来到燕长青身边:“禀大将军,他们带的路是正确方向。”
这就说明,他们的确没有撒谎。
燕长青的心,往下沉了几分。
既然他们没有撒谎,那么在部落里,定然是看不见夫人了。
一千多人的军队,忽然出现在绿洲部落。
哪怕他们并没有进攻的意图,仅仅是军容森严地列队,就足够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人们心惊胆战。
酋长硬着头皮上前,双手抚胸行了个大礼:“敢问大将军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他这个小小部落,从未引起过这么多的关注。
影影绰绰地,他好像有了答案。
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不知道这一次,是祸,还是福?
他们的将军,看起来不是个好说话的。
燕长青看了亲卫一眼,亲卫将反绑住双手的布日固德往前一推,推得他踉跄着,站到酋长跟前。
在他身后,还牵着一条长绳。
只要亲卫伸手一拉,就能把他拉回去。
酋长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扶住他的双肩,瞪着燕长青质问:“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布日固德连忙抓住他,急急道:“不是将军的错,是我偷看他们的营地,被发现了才被抓的。”
他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是不愿父亲和对方起冲突。
亲眼见识过大景的兵力,他十分明白,如果燕长青要用武力,部落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父亲!”
布日固德压低了声音,用最急促的声音说着前因后果:“这位燕大将军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是他把北戎全部赶跑!他的妻子,是当朝长公主,也就是我救回来的阿图玛。”
无意浪费时间,在来的途中,燕长青授意向导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酋长的眼睛越瞪越大,简直就要落出眼眶。
阿图玛,是大景长公主?
他还擅自做主,想要将她嫁给巴特尔?
要是他知道,一定把她给供起来,再派人将她恭恭敬敬送回去。
至少,也能讨一笔赏金。
绿洲部落虽然偏远,却也不是完全消息闭塞,巴特尔就是他宝贵的消息来源。
他知道索吉埠收复了沙洲,大景派长公主来册封。
传说,这位长公主不仅美艳动人,还富可敌国。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酋长悔得肠子都